“請問,是你的玩偶嗎?”
他的中文語調雖然奇怪,但遣詞造句沒有出現問題。
前面的乘客似乎也睡著了,畢竟這是凌晨的航班,一陣后她才意識到了田口律的存在。
“你在叫我嗎?”
她轉過頭,露出了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田口律頭皮一麻,眼前一陣恍惚。
他聽到了刺耳的尖叫,那是位少女,昏暗狹窄的房間,臃腫肥大的身體,夸張的獰笑與殘忍的折磨交織成一個腥紅的世界。
她的身體被拖拽著,頭顱被割去,大睜著眼睛滾落在一角,絕望地注視著自己殘破的身體。
丑陋的肥大身軀扭動著四肢,像是在喜悅,也像是在痙攣。
她的瞳孔漸漸放大,本注視著自己身體的眼睛突然一個轉動,與田口律對視了。
從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珠中,田口律看到了最恐怖的惡意。
“不!”
田口律尖叫出聲,驚醒了機艙內的所有乘客。
“先生,您需要幫助嗎?”
空乘快步走來,彎腰問到。
“她……”田口律抬手一指,前面那個回過頭來的女乘客面露異色。
“我怎麼了?”女乘客不解地問。
田口律猛然轉身看向秦文玉,急切地說:“你……看到了吧?先生?”
秦文玉搖搖頭,同樣面露不解。
田口律面色一白,對空乘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做噩夢了。”
空乘禮貌地搖搖頭,安撫著其他被驚醒的乘客。
這時,秦文玉忽然說道:“能幫我換個座位嗎?”
空乘面露歉意:“不好意思先生,原則上飛行途中不允許隨意更換座位。”
秦文玉看了田口律一眼,說道:“我有驚恐癥,他一驚一乍會讓我驚恐發作,如果你們答應,出事由航空公司負責,那我接受不換座位的決定。”
那位年輕的空乘拿不定主意,選擇了與乘務長匯報情況,秦文玉的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決。
他被安排到了一個靠窗的空位。
前排的張路出聲問道:“怎麼了?”
“沒事。”秦文玉沒有說什麼。
但他的手指關節,已經捏得發白。
剛才,他看到了。
不僅是那位女乘客的面孔消失,還有此刻。
那個日本男人手中的紅色玩偶,它長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頭發,裝飾用的紅色和服衣袖里,伸出了扭曲慘白的手,指尖上的指甲,比野獸的爪子還要鋒利。
那些密集的黑色頭發像是活過來了一般,悄然爬上了日本男人的腰間,緩緩纏住。
田口律感受到了什麼,立刻低頭看去,面色頓時死一樣的慘白!
“不……不!”
他再次發出尖叫。
“先生,您再這樣我們將對您進行特殊安置了。”
乘務長走過來說道。
然而這次,田口律全身的骨頭發出了“咔咔咔咔……”的聲音。
他的身體詭異地從腰部開始彎折,面色由青白變得血紅,嘴角溢出了血沫,呻吟與求救的聲音越來越小。
“先生!先生!”
乘務長也發現了不對,變了臉色,趕緊去拉田口律。
然而,只聽“咔”的一聲——
田口律的身體,從腰間向后折斷了。
他渾身勁力一松,如爛泥一般癱在了座椅上,雙目大睜看著機艙頂部,死了。
第三章 入夢
許多人沒有經歷過飛機上死人這種事件。
秦文玉同樣沒有。
幸好,現在機艙內的燈光還是夜晚模式,昏暗的環境讓絕大多數乘客都不知道此刻發生了什麼。
目擊者只有秦文玉與兩位空乘人員。
田口律的非自然死亡給那兩位空乘造成的沖擊不小,但她們展現出來的素質卻讓秦文玉有些吃驚。
她們驚訝于田口律詭異的死亡方式,但卻絲毫不怕正在慢慢縮回布偶上的,絞斷了田口律腰背的真兇——那些如活物般的黑色頭發。
不……她們好像看不見那些頭發?
兩人顯然系統地學習過急救知識,但她們沒有相關的醫學資質對田口律宣布死亡,即便他確實已經死了。
乘務長小聲地對年輕的乘務員吩咐了幾句,對方很快拿來了一條毯子。
乘務長又是一番公式化的道歉,安撫再次被吵到的乘客。
接著,她給田口律蓋上了毛毯,這個日本男人被固定在座位上,就像睡著了一樣。
只有秦文玉知道,他已經死了。
兩位空乘步履匆匆地走了,像是要去匯報什麼。
秦文玉眼皮一跳,他看到了那個玩偶。
乘務長帶走了玩偶。
希望她不會帶著玩偶去見機長……
秦文玉收回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氣。
眼前發生的事正在對他的世界觀造成巨大的沖擊。
世界就像一塊玻璃在他面前轟然破碎,散落的碎片正在拼湊成一個詭異陌生的神秘世界。
他是一個理性且冷靜的人,但親眼目睹這樣的事,即便是秦文玉,也產生了極大的懷疑與無措。
秦文玉側頭看向窗外,天已經開始亮了,遠處厚實的云層鍍上了一層金邊。
真實與虛幻仿佛在這個瞬間交錯,剛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那個玩偶是什麼?
為什麼我和那個日本男人能看見,其他人不能?
秦文玉思考著。
忽然,他意識到了一個很可能存在的可怕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