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身狗皮再穿下去,恐怕徹底脫不下來了吧?”
黃犬打了個哈欠,拿后腿撓了撓脖子。
李長安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你也瞧見文件夾里的東西了,洪岱海能量再大也是壓不住的。前些日子我認識了兩個叫鐘還素、向繼真的,說是專門管理能人異士的有關部門的成員,要是把這些東西交給他們,說不定能直達中央,下來專案督察組……”
黃犬換了姿勢,漫不經心地搖了搖尾巴。
它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可是沒有回應,本身不就是最堅定的回應麼?
道士終于停下了絮叨。
他知道劉衛東繼續留下來是為了什麼,可是……
“值得麼?”
在明明已能將對方繩之以法的狀況下,為了一腔意氣,放棄重新為人的機會,永遠變成一條狗,做一個畜生。
“真的值得麼?”
這一問,終于有了回應。
它站了起來,抬頭定定地看著李長安。
眸子里充斥的不再是犬類的純真,而是人性的復雜。
黃犬伸出前爪,不!是劉衛東伸出手,歪歪斜斜在地上寫下了三個字。
恨難平!
……
時值風逐云走。
月色灑然,浸滿院中。
良久。
“好。”
李長安如此說道。
不復多言,轉身離去。
第23章 祭奠
洪岱海奮力睜大眼睛。
周遭。
幽深深的書房里,沒有聲音,也沒有光,更沒有手下的拱衛。有的,只是身前兩三步的地方,一個漆黑的人影手里握著一把雪亮的刀子!
他想要掙扎,想要求救。
可層層疊疊的陰影仿若實質,捂住了他的嘴,壓得他動彈不得。
他只能眼睜睜那個人影一步一步靠近。
只是忽的。
那人影竟然融化開來,倏忽重鑄成一個狗的模樣,雪亮的刀刃化作白森森的利齒。
濕潤的、腥臭的呼吸撲上面孔。
利齒就撕咬進了胸膛。
……
“啊!”
洪岱海從書房的轉椅上猛然驚醒。
午后的陽光曬在他驚惶未定的臉上,涼風吹入滿額的冷汗,刺得腦仁生疼。
原來只是午間小憩的一場噩夢。
他揉了揉額頭,松了口氣,只是一轉臉,胸膛里便猛地鼓動起來。
就在轉椅旁。
大黃狗悄無聲息地“盯”著他,那模樣姿態與夢中一般無二!
他險些就要尖叫起來,可目光一轉,瞧著黃狗嘴上的不是刀子樣的利齒,而是絨毯的一角。稍稍一愣,一顆心卻是慢慢放了下去,又旋即為剛才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可笑。
想什麼呢?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大黃乖,是給爸爸蓋?”
“汪。”
黃狗應和了一聲。
洪岱海猶豫了一下,還是狗奴的秉性占了上風。
他伸手把黃狗攬進了懷里。
“喲,幺兒好聰明哦!”
嬉戲一陣,門外響起敲門聲。
“進來。”
“,時間差不多咯,該出發了。”
“要得。”
今兒就是預定聚會的日子,楊三立已經在當地的太極會所訂下了包間,來宴請的盟友和重要頭目。
剛趟過場傷筋動骨的,洪岱海這個“土皇帝”,怎麼也要和盟友們聯絡一下感情,順道給手下的老伙計穩定一下軍心。這些年獨霸一方,不就靠這些“自己人”麼?
只是上車的時候,黃狗卻拽著車門,死活不讓走。
司機無奈了,他可不敢碰洪總的寶貝疙瘩一下。
“,你看這……”
“莫事。”
洪岱海笑哈哈把黃狗拽上車來。
“也讓那些龜兒見識哈,我家大黃有好聰明!”
…………
…………
春華公寓。
棟4號租房。
新隔出來的靜室里,李長安對著劍經直撓頭。
前文提到過,燕行烈贈給李長安的飛劍雖然犀利,但還是一個劍胚,若要練成,尚缺一味材料,即“不化骨”。
這段時間,李長安一邊揣摩劍經,一邊多方查驗,冷不丁發覺,這東西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所謂“不化骨”,傳聞是僵尸的一類,但確切而言,它是某種僵尸最精華的一部分。
《子不語》上有言:不化骨乃其人生前精神貫注之處,其骨入地,雖棺朽衣爛,身軀他骨皆化為土,獨此一處之骨不化,色黑如玉,久得日月精氣,亦能為祟。
這不就是道士的藏品中的一件——從白狐山莊用電鋸鋸翻的僵尸身上,取得的那枚骨玉麼?
照說,想通要找的東西原來一直就在手邊,道士就該一拍腦門然后欣喜若狂。
但是……
材料有了,可又該怎麼煉制呢?
劍經上倒是簡單提了一句:要擇取秋殺之日,以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于鼎中淬煉,熔骨為液,然后投之以劍融為一體……
然而。
“空中火”什麼的是啥?秋殺之日又是哪天?熔骨為液該怎麼熔?投劍融合又該怎麼投?
李長安一個拿著假度牒的野道士哪里會這高端手藝?
燕行烈好歹背靠鎮撫司,有的是能人異士代勞,可李長安又能找哪個大爺幫忙?
他摩挲著下巴,腦子里冒出個餿主意。
要不找家工廠,扔熔爐里試試?
好在一個電話打斷了李長安不靠譜的遐思。
取過手機一看,來電人是袁嘯川。
“小李子,哪兒呢?哥哥我到車站了,趕緊來接駕!”
李長安倒是奇怪了。
他記得這幾天都在播報紅茅集團被連根拔起的消息,以洪岱海為首的一應因為公然拒捕,都被當場擊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