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琢磨著怎麼自救的當口,李天寶走了過來:“小子,本來我是打算收你做徒弟,把這一身本事傳給你。可惜,你命不好,被血字秘檔貼在了身上。”
“要是換成以前啊,我們就得剝了你的皮留下血字秘檔。現在,不同了,我們要收拾的東西……算了,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
“小子,你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或者,有什麼心愿沒完成麼?”
我說道:“你要是有心,就給我準備三炷香,幾疊黃紙,一碗白飯吧!”
李天寶道:“你要祭拜誰?”
“祭一祭城隍,再祭一祭自己。”我冷笑了一聲:“祭城隍是求城隍爺保佑能讓我躲過一劫。祭自己,是怕我萬一真沒挺過去,到了那邊不至于沒錢花。”
李天寶想了想道:“行!就按你說的。我給你弄東西。”
李天寶往出走的時候,呂天賜嗤笑了一聲:“你倒是真愿意伸手?他要是挺不過,連魂兒都剩不下,燒多少錢不能用得上。”
呂天賜這話,不由得讓我心里一沉:我要是弄不來這些東西,今天非死在這兒不可。
好在李天寶沒理會對方。
沒過多久,李天寶就回來了,除了我要的東西之外,還給我帶回來一只燒雞一瓶酒:“吃吧!能做個飽死鬼也是好事!”
我一邊啃著燒雞,一邊觀察著城隍廟。
我爹跟我說過,城隍廟東邊墻角那個位置,只要用黃紙生火往墻上一燎,就能浮現出一個人影。那道人影不能拜,拜了城隍廟的鬼神就全都活了。
我唯一活命的機會,就是這個傳說。
如果,城隍廟里的鬼神活了,李天寶他們為了對付鬼神,也就沒工夫再管我了。
我吃飽喝足之后,給城隍爺上了香,就夾著一卷黃紙往墻角走。
呂天賜吆喝道:“你干什麼去?”
我指了指墻角:“燒紙!”
呂天賜臉色一沉:“上門口燒去!”
我站在那沒動:“我不得把東西先給自己存上啊?放在外面讓孤魂野鬼收走了咋弄?”
呂天賜臉色一沉就要起身,李天寶卻伸手道:“他愿意去哪兒就去哪兒?他都是要死的人了,你還跟他計較什麼?”
呂天賜這次坐了下來,我幾步趕到墻角上,點著了黃紙捧在手里,裝著拜神的樣子,往墻上燎了幾下。
火光掃過墻壁之后,墻上竟然出現了一道血淋淋的人影。
我僅僅是一愣神的工夫,映著血影的磚頭就動了,那道人影像是被磚頭推出來一樣,猛地往我面前推進了一尺,人影臉上竟然張開了眼睛。
我被嚇得頭皮發麻的時候,就聽見呂天賜喊了一聲:“神像流血了!”
城隍廟所有門窗在一瞬之間怦然緊閉,廟里所有神像血淚橫流。
李天寶這個時候也反應了過來,指著我喊道:“你干什麼了?”
我下意識地一回頭,就看見廟中神像的外漆就像是爆了皮一樣,一層層地脫落了下來,緊接著,塑造神像的泥坯就像是細沙一樣流落滿地,也露出藏在神像里面的尸體。
僅僅片刻之間,城隍廟中間的神像變成了一具從脖子以下被剝了皮的尸體,那具死尸不知道已經死了多久,身上卻仍舊是血紅的一片,看上去就像是剛被剝皮不久。
我當時是在城隍廟的墻角上,只能看見尸體側身,站在正面的呂天賜像是被蛇咬了一樣尖叫道:“齊天恒,那是齊天恒,他讓人剝皮了。”
我腦袋里頓時嗡的一聲,齊天恒,那不就是我爹嗎?
我扔下手里的黃紙,就想往城隍廟正面跑,沒想到,我剛一站起來就被人從背后抓住了衣領。原先,那些染上血跡的磚塊也在這瞬間崩塌,城隍廟的外墻上竟然生生開了一個窟窿。
抓我的那人,拎著我的脖領把我從墻洞里扔了出去,那一下把我甩出去好幾米,等我爬起來的時候,就看見我爹站在墻洞上指著我喊:“快走!以后不管遇上什麼事兒,都不許到這兒來!”
我爹讓我走,可是那時候,我怎麼走哇?
我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爹被剝了皮扔在城隍廟里不管嗎?
我瘋了一樣的想要往城隍廟里沖,結果剛到門口就被我爹一腳給踹了回來,我爹瞪著眼睛罵道:“你是不是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走,趕緊走!”
我爹從小就教我:只要我讓你走,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得走。就算看見我被人剁成肉泥,你也得走。
那天,我沒聽我爹的話,還想要往回去。
結果,我爹忽然喊了一聲:“滾——”
我就像是著了魔一樣,腦袋里什麼都不記得,人也跟著轉過身去一步步地往家里走。
那時候,我腦子明明是清醒的,甚至還能聽見李天寶他們幾個在廟里喊:趕緊上拖尸繩,把他從神位上拖下來。
可是,我的兩條腿卻怎麼也不聽使喚,就那麼一步步地走回了家里,鋪上被褥鉆進了被窩。
我腦袋一挨上枕頭,人就睡著了。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后,我估計要不是我那些朋友過來喊我,我還不知道能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