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魔能泯滅心中最后一點不舍;魔能讓你追尋你的執念,魔能讓你找回彩兒。”
“我負天下人,還是天下人負我!你想不清楚麼?”
血衣文士沉默不語之間,我步步緊逼:“當年,彩兒被殺的時候,你難道沒想過,若我成魔便殺盡踏白軍麼?”
“那時候,你沒有那個機會,現在機會來了,你為什麼不選?”
血衣文士顫聲道:“我……我能選……可是我殺了他們,彩兒也回不來啊!”
我注視對方雙眼緩緩說道:“你怎麼知道彩兒回不來?”
“我問你,彩兒的人頭到哪兒去了?你現在還想不清楚麼?”
血衣文士的眼睛一亮:“你是說,彩兒的人頭被藏起來了?”
“你覺得不是這樣嗎?”我反問道:“就算,當時那些人打碎了彩兒的頭顱,也應該留下一絲痕跡。你為什麼會找不到她的人頭?”
“你再想想,當年誰最有可能帶走彩兒的人頭!”
“霍……踏白將!”血衣文士的雙眼通紅:“你是說當年踏白將帶走了彩兒的頭顱。”
我點頭道:“你覺得沒有這種可能麼?你別忘了,他是陰陽探馬。”
“陰陽探馬的秘術,你了解多少?他當時做了什麼打算,你又知道多少?”
我沉聲道:“席先生,有件事兒,我一直不明白。當年的踏白將是想做岳飛麼?還是說,他的任務就是坑殺踏白軍?”
血衣文士身軀晃了兩晃,聲音里也帶起了難以掩飾的惶恐:“你是說,他跟朝廷做了交易?”
我擺手道:“我可沒這麼說,我只是讓你好好想想而已。”
我敢肯定,當年彩兒的頭顱失蹤,跟那個踏白將脫不開關系。但是,他出于什麼目的,卻未必是我給血衣文士傳遞的信息。
韓老鬼說過,騙人的至高境界,是讓他自己騙自己。
我就是利用了血衣文士的心理,給他傳遞了兩個信息:
當年,那個踏白將會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帶踏白軍入七星谷。只要兩種可能:一種是那個踏白將中了“君要臣死”的毒,一心要做忠臣良將,明知道必死還要回來送死。另外一種可能,就是他要拿著整只踏白軍去換自己的命。
血衣文士當年只是懷疑過朝廷的用心,并沒懷疑過踏白將也參與其中。
我只是給了他一個思路,至于他會不會往這方面想?答案是:肯定會。
血衣文士已經因為怨氣化成了厲鬼,這股怨氣不僅不會因為他屠了一營士兵的亡魂而消失,反而會越來越重。
無論是人也好,還是鬼也罷!
只要心里帶著怨氣,不管是什麼事情都會往最壞的方向想,正常的事情在他們眼里都會變成陰謀詭計。
血衣文士的雙眼瞬時間變得血紅一片:“你是說:彩兒當初也是遭了他的毒手?”
“你告訴我,他為什麼這麼做?”
我看向血衣文士道:“其實,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你不想承認而已。”
“你看過《水滸傳》嗎?如果,你沒看過《水滸傳》的話,岳飛的故事你總該知道吧?”
“《水滸傳》里宋江為什麼要在臨死前毒死李逵?岳飛被害,為什麼不許他的兄弟造反,為自己報仇,結果余化龍拔劍自刎,何元慶舉錘自戕,牛皋一怒投河(沒淹死)!他們的死又是為了什麼?”
“如果,那個踏白將死了,誰會第一個拔刀報仇?”
第二百五十七章無可奉告
我給血衣文士舉的例子,也是古人的思維。我們不能用現代人的思維和標準,去評判古人,卻能用古人的思維去理解他們當時的做法。
岳飛也好,宋江也罷!他們不許有人報仇,可能是從多方面考慮的結果,但是主導的思想卻還是忠臣之名。
踏白將,無論是為了自己的忠臣之名,還是真跟朝廷有什麼協定。他都必須除掉那些為了情義肯拔刀的人。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血衣文士瘋狂怒吼道:“霍成岳,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啊!”
“我要入魔!入魔!”
血衣文士的身上戾氣暴漲,聲嘶力竭的哭聲響徹七星谷。
血衣文士只是身上戾氣橫生而已,并沒真正入魔,不過,這就夠了。
我要的不是一個絕世兇魔,而是能打進七星谷,找出踏白將的人。
血衣文士忽然間,狠狠一腳跺向地面,怒卷黑云沖向七星谷深處。
我趕緊追在對方身后,往山谷里跑了過去。
血衣文士帶起的黑煙形同龍旋一路狂卷,所到之處鬼魂盡滅,只留下了一路磷火。
我不知道馮瑞到七星谷里究竟有什麼目的?但是,我知道,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去打亂馮瑞的計劃。
當然,干擾對手最好的辦法,就是反其道而行。
馮瑞要喚醒七星谷的踏白將,我做的事情也同樣是要喚醒對方,只不過,出手人的不同而已。
血衣文士席栩冬出手喚醒踏白將霍成岳,我剛好可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等馮瑞。
只不過,這樣做太冒險,我把血衣文士逼成厲鬼,就等于是讓自己身邊只有敵人,沒有同伴。
而且,我親手逼出來的厲鬼,很容易反過頭來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但是,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我不這樣做,半點翻盤的機會都沒有,只有死中求活,我還有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