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造孽啊。”婆婆搖著頭,重重嘆了口氣,“我就說怎麼善后周到的尸體,好端端的還能再次生事,原來竟是成了蛇彘。”
“蛇彘?”我從沒聽過這個詞,但瞧著地上的那倆“東西”,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嗯。”梅婆婆用拐杖撥了一下劉大姑的尸囊,便見幾條剛孵化的小蛇扭動著身子爬了出來。
劉家人不敢離太近,瞧見有蛇還是嚇得往后蹦了一步,我站在婆婆身邊縮了縮腳,就看到婆婆直接舉起拐杖,干脆利落地把那幾條小蛇打死了。
梅婆婆收了拐杖,稍顯沉重地說到:“蛇彘,就是被妖蛇選中用于產卵的目標。蛇是卵胎生,母蛇懷在肚里的是蛋,成型后蛇蛋直接排除體內,幼蛇方可直接破殼。”
說到這,她臉色變了變,“那些蛇把老王頭二人啃噬一空,為的不僅是給母蛇提供生產的養分,也為了尋個地方給幼蛇們作為成長的溫床。而蛇彘的形成條件比較特殊,必須得是兩具一男一女的新鮮尸首,并且,兩人生前還得有過關系。”
劉家女兒皺著眉搓了搓胳膊,掩飾不住臉上那片明顯的尷尬。
我大吃一驚,不僅因為這話的意思,暗藏了老王頭和劉大姑背地里有一腿的秘密,實則更讓我驚訝的,是關于蛇彘的解釋。
我不可思議地看向婆婆,微張著嘴道:“您的意思是,這兩具尸體之所以會動,并不是他們詐尸了,而是因為那些剛孵化的小蛇作祟?”
難怪劉家女婿說,昨晚老王頭的尸體跑到他家時全身都是蛇,甚至整個人就如同被蛇撐起來似的。
簡直瘋了吧,這些東西竟然把活人當做存卵工具,甚至死透以后還得用他們的尸體來給幼蛇作為溫床?
那股惡心的感覺又在胃里翻騰,劉家女兒率先扛不住,借機一個人跑去廁所吐去了。
“怪我大意,這些幼蛇非普通蛇蛋所孵,所以之前處理尸體后并未能及時發現。”梅婆婆有些慚愧,頓了頓,又說,“但蛇彘里孵化的幼蛇邪性大,且不易控制,若想解決這兩具尸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我的眼皮突突跳了一下,剛抬起頭,就見婆婆目光幽深的看著我,說:“汀月,昨晚劉大姑去你家時,那位……可是在你家里?”
那位?那位是哪位?
轉念一想,婆婆說的……莫非是柳妄之?
“您怎麼知道的……”我怔了一瞬,反應過來后又連忙改口,“不是的!我是說……”
“好了,先不談這個。”梅婆婆打斷了我的話,“這事兒等回頭有空了,我再慢慢的問你。現在得抓緊時間處理這兩具蛇彘,其他的往后再說。”
“……好。”
我一直都不想讓婆婆知道我被那條蛇纏上,就是不愿拉婆婆同我一起下水。如今道婆婆知曉了此事,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會怎樣怪我。
再回神時,見梅婆婆交代了劉家小兒子幾句,然后那孩子捧著個洗菜用的大盆,扭頭又出門去了。
婆婆問劉家女兒要了桶米酒,和我略微沖洗了一下尸體上的污穢,然后又讓她弄點白糯米去鍋里蒸熟備用,才是吩咐劉家女婿去通知王家的人,一會兒準備過來收尸。
過了半晌,劉家小兒子回來了,手里捧著的洗菜盆沉甸甸的,裝滿了向各家各戶討來的百家大米。
百家米聚集百家煙火氣,泡出來的淘米水也是上乘的驅邪凈穢的好東西。
梅婆婆把這淘米水煮開,融了張黑狗血畫的朱砂符進去,然后讓我和劉家小兒子一起拿著盆,把淘米水潑向地上的尸體。
尸體接觸到這盆滾水,頓時從表面退下一層黑色濁液,剩余在蛇彘里的幼蛇被沖出了尸殼,也一道泡在這水里死了個干凈。
最后婆婆讓劉家女兒拿蒸熟的糯米過來,用紅紙包著塞進尸體的肚子里。糯米鎮尸,紅紙定煞,哪怕這東西成了精,也難以再翻過身。
收尾完畢,尸體交還給他們各自的親人,叮囑簡單入殮以后,必須馬上拉去火化。
劉、王兩家一邊哭一邊道謝,等他們領走了尸首,事情也算就此暫告一段落。
只是不知道,后山那些東西知道蛇彘被破以后,會不會再次挑選目標下手。
而它們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行為,是為了報復我蛇珠一事失約,還是單純的只為繁衍后代?
我又該怎麼做,才能制止它們繼續在村里造孽?
一切如同一團濃霧,遮在后山蔥郁的林子里,陰森詭譎,如何也看不清。
今天這一遭下來,不知不覺又過了晌午。我無精打采地跟婆婆道了別,強撐著困意慢慢走回家。
剛一進院門,就看到我爸和后娘跟火燒到眉毛了似的,一左一右在家門口來回踱步。
一見推門的是我,兩人眼里閃過小小的失望,然后我爸大步迎上前,神色焦急的說:“汀月啊,你看到夢月了嗎?她昨晚一宿都沒回來,我和你媽都要急壞了!”
啥,白夢月沒回家?
昨天我碰見她出去的時候還是大中午,她一個人能上哪兒去啊,竟然一天一夜都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