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捏得渾身一激靈,聽清他說了什麼,頓時扭過身詫異地看著他:“那倆東西真是你弄回來的啊?”
見他默認,一激動脫口而出:“大仙,你可真是個好人!”
那兩個臟東西應該就是蛇彘,所以昨天劉大姑離開以后他也跟著沒了影兒,還真是幫我解決棘手難題去了。
簡直出乎我的意料。
突然被發了“好人卡”的那位顯然心情不怎麼愉悅,他彎下腰,兩手越過我的身側撐在洗碗池邊上,把我圈在他身前,冷淡地挑了挑眉:“所以呢,想好怎麼謝我沒有?”
話題兜兜轉轉一圈,還是回到了這個點上。
我靠在洗手池邊抬臉迎上柳妄之的目光,白熾燈的光暈從身后落下,連同他眼底那顆漂亮的紅痣,一起晃得我心不在焉。
“我……我……”視線滑到那張近在咫尺的薄唇上,腦海里莫名浮現出被他親吻時那種馨香溫軟的觸感,察覺到他也在低頭靠近,我的臉轟地一下紅了個透,下意識抬手撐住他的肩膀,往后仰著頭說,“我想好了!我請你喝冰可樂!”
柳妄之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眼睛也微微瞇起。
正當我以為他要冷臉發作的時候,他忽然單手扣住我的后腦勺,吻住了我的唇,然后抬手拍了一巴掌,轉身就往門邊走。
“喂,你、你去哪兒啊?”我用手背往唇上蹭了一下,結果蹭了一臉洗潔精。
柳妄之回頭望著我,身上有種漫不經心的散漫:“不是要請我喝冰可樂麼?”
夏日悶熱的風卷過樹梢,蟬聲與蟲鳴忽遠忽近,喧囂吵鬧。
都說春種秋收冬來藏,而夏季則適合空出來玩耍休憩,就連這個季節的村子,也要比往常閑適許多。
小賣部里的風扇悠悠轉著,老板坐在電視機前盯著屏幕,啃著手里的西瓜,時不時跟著節目發出兩聲爆笑,空氣里都是一股清甜的西瓜味兒。
我從冰柜里拎出兩瓶汽水,把錢順手放在柜臺上,又從旁邊紙盒里翻出開瓶器自己開了蓋兒,往里頭插上吸管,一手一個拿著走人。
大概是最近村里出了事,村道上也沒什麼人散步,我剛出小賣部的門,一眼就看到了那抹高挑修長的身影。
昏黃的路燈在夜里亮著,小蟲不知疲倦的圍在燈下。柳妄之避開燈光站在樹蔭暗影里,線條勻稱的手臂垂在身側,隱隱有什麼東西在他指間亮著。
“柳妄之。”汽水瓶上起了層水霧,慢慢淌到我手心里,我加快腳步走過去,朝著他的背影喊了他一聲。
柳妄之側著半邊身子望過來,頭發被路過的風拂起,看不清什麼神色。
他抬手把那點光亮湊到唇邊,淡紅的火星在疏影里亮了亮,我這才發現,那是他夾在指間的一支煙。
說不出是詫異還是震驚,或者兩者皆有,我把汽水遞過去的時候愣了下,然后故意打趣兒道:“大仙,您竟然也會抽煙啊。”
柳妄之漫不經心地吐出一口煙霧,隨手把煙掐滅,從我手里把可樂接過去:“大仙會的可多了,要不抽空都領教一下?”
俗話怎麼說來著,還真是打蛇隨棍上。我難得跟他開個玩笑,這人竟然又借機戲弄我。
呵,真是條壞蛇。
我在心里罵完,臉上卻扯著嘴角笑著說:“不了吧大仙,我好奇心不怎麼重。”
柳妄之微斜美目瞥了我一眼,輕笑一聲,轉開頭喝他手里的那瓶冰可樂。
四周很安靜,不遠處池塘里響起此起彼伏的蛙聲。
我銜著吸管吸了兩口瓶子里的橘子汽水,沉默半晌,突然開口:“柳妄之,你上次的話還沒說清楚,能不能告訴我,后山上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怪?”
今晚的村子太愜意了,如果可以,我真想讓這份愜意一直保持下去。
但前提是,后山那些作怪的東西必須得到解決。
柳妄之一手插在褲子口袋里,一手拿著蘊滿水汽的可樂,沒什麼情緒的說:“白汀月,這事兒不是你能處理的,你最好不要再摻和了。”
“那你呢?”我晃了晃瓶子里的汽水,掀起眼看向他,“如果有你幫我呢?”
我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潛意識認為這條蛇會出手幫我。
但不試探一下,又怎麼知道他昨天替我解決蛇彘,會不會只是一時興起呢?
果不其然,柳妄之沒什麼反應,他垂著那雙清凌凌的桃花眼在樹影下看著我,神色變得有些疏離:“白汀月,我幫你這次,是因為你還得跟在我身邊還債。其他的人或事,又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被他這話說得一怔,一時竟找不出理由反駁,更別說試圖游說了。
真是糊涂得可以,不過同床共枕過幾次,又多說了幾句話,怎麼就一時忘了,他原本是條蛇呢?
蛇之本性,不就是冰冰冷冷,又怎麼能奢望他能體會人心的溫度?
捏著汽水的手指逐漸泛白,冰涼的觸覺浸透指尖,我逃似的躲開他的視線,緊抿著唇道:“那這債,到底要還到什麼時候?究竟要怎麼樣,你才會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