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石窟封印
洞府外百桌筵席仍在月下未收,只是滿地狼藉再也看不出這本是一場喜慶的婚宴。
百鬼走后,洞府門外氣息紛雜,柳妄之長身玉立在月色清輝里,凝神從眾多鬼氣中辨識著耗子精逃跑后殘留下的那縷氣息。
“柳妄之!你來看這兒!”我借著微弱的燈火,突然在地上發現一串暗紅色的血跡,滴滴答答拖了一路,隱入了西北方向的山林。
那耗子斷了尾,逃跑時一定來不及止血,說不定這就是它留下的血跡。
柳妄之聞聲往我這邊踱過來,瞥見血跡后順著它的方向走了幾步,而后側身看向我,朝我伸出了手:“過來,去追他。”
他這樣說,應該基本確定我的猜測沒錯。
我點點頭,大步朝柳妄之走過去,習以為常般把手搭進他手心里。
看我這麼自然,柳妄之眉梢微挑,一把將我拉入懷中,單手摟住我的后腰讓我緊貼著他,然后帶著我璇身化作煙霧,尋著血跡里的氣息一路追向西北方的山林。
耳旁風聲呼嘯,飛霧冰涼,總有一道呼吸落在我額前,如同晨曦微光灑在初春的柳木枝條上,溫潤的春風穿過柳梢,帶著草木的馨香。
我額頭被他的呼吸拂得有些癢,稍微一動,眉心的皮膚就與柔軟的薄唇擦過,那觸感……就像是落了根輕盈的白色羽毛。
我莫名有些臉熱,不自在地往后縮了縮脖子,腰身突然被人不輕不重的揉了一把。
“嘶……你干嘛!”我抬膝碰了一下摟著我那人。
“別亂動。”柳妄之沉醇的嗓音落在我耳畔,“你這樣亂扭,我快沒心思去找千林君了。”
我整個人一愣,頓時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心里憤憤罵了句壞蛇,還是老老實實閉上眼,不敢再亂動。
又飛了一會兒,柳妄之忽然停下了,保持著飄在半空的狀態,并沒有往下落。
“怎麼了?”我側臉貼著他的胸膛,周圍都是云霧,看不見下面的情況。
柳妄之的目光徐徐往下方略過,凝眉道:“氣息消失了。”
“這麼突然?”我微愕,又問,“他能躲哪兒去?”
我從他懷里探頭往下瞟,柳妄之也開始慢慢往下落,并對我道:“不,他應該是入了千林君的藏身地,被他一刀隱去了氣息。”
耗子精不可能突然蒸發,看來千林君就在這附近沒錯了。
隨著云開霧散,我們落入一處夾在兩山中間的荒林當中,舉目到處是黃石黑土,和被焚燒過后殘留下的一株株歪脖枯樹。
天色已經露出一點微光,荒涼的焦林淹沒在山壁陰影里,一聲聲夜鴉的鳴叫向著遠處回蕩,凄涼又詭怖。
“想不到后山竟還有這樣的地方,好端端的林子,怎麼被燒成這樣……”我和柳妄之并肩往前走著,路過垂在一邊的斷木,驚得樹上烏鴉振翅四散。
柳妄之身上的玄袍落下幾根鴉羽,他抬袖拂去,臉上沒什麼情緒,“這片林子隱在結界里,完全不被雨水滋潤,但空氣里的灼燒氣味已經很淡,意味著這場火已經過去了許多年。”
因為結界的影響,這片不被雨水滋潤的土地干旱已久,樹根掙脫皸裂的黃土露到外面來,在依舊攝取不到水分后,頂著一身焦皮死去。
我有些不理解,千林君不是這片山林之主嗎,那麼多蔥郁茂盛的林子,他怎麼偏偏選了個寸草不生的焦林當作藏身地?
若隱若現的炭焦味充斥鼻腔,我一宿沒睡,呼吸著過分干燥的空氣,看著前面一眼望不到頭的荒林,忽然感到有點眩暈和疲憊,便拍了下臉,曲起手肘碰了碰柳妄之,“怎麼樣,有感應到千林君的氣息嗎?”
柳妄之并不是沒有目的的帶著我四處亂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左側前方的某處,似乎在追尋什麼。
“你注意到那些裂痕了麼?”他平靜的問。
我揉了揉開始困頓的眼,打起精神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見一道道疤痕般猙獰的裂縫,如蛇一樣爬滿地面,前端統一蜿蜒沒入前面的亂石堆中,銷聲匿跡。
一般來說,裂痕都是從震動的核心地開始往外擴散,我伸手指著那堆凌亂的巨石,尾音微挑,“難道……是在石堆里?”
“先過去看看。”柳妄之突然拉起我的手,“你別犯困,跟緊我。”
“……嗯。”
他怎麼知道我困了?我邊想著,邊用力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是挺疼,但確實清醒多了。
這堆亂石足有一人多高,乍看凌亂無章,近了才發現它們一個搭著一個,潦草圍成一圈,透過石縫往里看,能看到中間支起了一片空地,正好貼著山體的一側石壁。
“你個子小,探頭往這個方向看看。”柳妄之找到了一個細瘦的石縫,高度剛好到我胸口。
我瞥了一眼那個兩掌寬的縫隙,手搭上石塊,“我真謝謝你只是讓我探頭看一眼,而不是讓我鉆過去。”
柳妄之頓了下,目光在我身上掃了一遍,落在我隨著彎腰滑落的衣領上,抱著胳膊微挑眉梢:“不用想,你肯定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