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最后那句話……更是真實得過于蒼白了。
我抿著唇,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麼話,本來還浮著火苗的眼慢慢垂了下去,蘊著慍怒的心也逐漸平靜下來,兩手重新搭著他的肩膀,趴在肩頭不動了。
柳妄之見我放軟了身子,估摸著我應該是意識到了某些問題,眼里閃過點意味不明的笑意,然后一言不發的單手托著我跨過翻到的床頭柜,走到書桌旁拉開抽屜,拿出了消炎用的碘伏和棉簽,轉頭折回了床邊。
我看他只拿了碘伏,小聲嘀咕著提醒:“等下,旁邊抽屜里還有紅花油。”
柳妄之挑起長睫瞥了我一眼,那把沉醇的嗓音沒什麼情緒的道:“紅花油是跌打藥,不治開放性創傷。”
“……”嘖,這蛇懂的還挺多。我抿了抿嘴,默默趴回肩頭。
柳妄之抱著我走回床邊,把我放在腿上背對著他,然后一點點撩起我的衣服,用沾了碘伏的棉簽輕柔地清理我后背的傷口,“之前說要教你一些我的規矩,今晚的事情,便是第一條。”
“什麼?”碘伏沾上撕裂的傷口,火辣的刺痛讓我脊背一顫,連他剛才的話也沒能聽清。
柳妄之把沾了污血的棉簽丟掉,又重新拿了一根,垂著眼睫認真蘸取藥水:“白汀月,記住,無論任何時候,你能全心信任的人,永遠只有你自己。”
所以他的規矩,不是我之前胡思亂想的那些?我微怔,連碘伏涂在傷口上也不覺得痛了。
“比如現在。”他涂抹藥水的手稍一用力,棉簽摁在我的傷口上,“你這樣輕易把后背暴露給我,就不怕我會傷害你麼。”
突如其來的力道讓我痛得驚呼一聲,人差點從他腿上彈起來,我捂著肩膀轉頭瞪著他,一把奪過他手里的棉簽,嘴硬道:“不一樣,那是我知道你不像后山的那些孽障,你不會傷害我。”
“是麼,那我把你一個人留在這,你不也生氣了麼?”柳妄之挑眉笑了下,語氣一如既往的寡淡,“所以這是我要教給你的第二點,不要過于依賴別人,哪怕是我。”
“噗通”,我的心臟像是一顆被扔入大海的石子,帶著沉重彷徨的心緒開始慢慢下墜。
我從來都知道這蛇并不是溫柔體貼、可以動談感情的人,可我不能否認,無論是在處理后山這些事上,亦或平淡的生活里,甚至是遇見危險的時候,我似乎總是下意識的想去依賴他。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且不說自己與他究竟是個什麼關系,但眼下我和他相處的狀態只是基于有著一個約定,那如果某天有了比我更感興趣的人或事,他還會這麼護著我,還會對我好麼?
答案是未知的,可他的那些話話,絕對有著不會改變的道理。
“我知道了。”我咬著下唇轉回身,不再去看那張總是惑人心魄、引人不覺靠近的臉。
好像這樣,就能把我和他中間的那條界限劃得更加分明一些。
柳妄之不再做聲,安靜地把我背上的五道爪印用碘伏擦洗干凈,然后自己靠著床頭軟枕,讓我躺在他懷里,抬起蘊滿柔和靈力的手掌,輕輕覆上我的背。
清涼溫和的靈力慢慢滲透傷口,驅散了火辣的灼燒感和所有不適,我慢慢閉上眼,抱著變得堅硬的心,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背上的傷口已經痊愈了。
房間里滿地的狼藉已經被收拾過,破掉的玻璃窗也煥然一新。
柳妄之比我起得早,我睜眼的時候就看到他坐在對面椅子上,桌面搭著昨天被我甩出來的那件白襯衣。
聽到我翻身起來的聲音,他微微偏頭看過來,抖開那件白襯衣,目光意味深長的落在我身上:“這件衣服,怎麼放在這兒?”
我正趿著鞋的腳一頓,抬眼看著他:“額,昨天洗澡的時候拿錯了。”
說著故作鎮定地走到他旁邊,拿起桌上的發圈綁頭發。
“是麼。”柳妄之順手攬過我的腰把我拉到他腿上坐著,手貼著我細膩的大腿慢慢往上滑,“既然拿出來了,不如穿給我看看?”
我兩手攏著頭發,皮筋叼在嘴里,聞言一愣,立馬側頭朝他瞪圓了眼,耳尖肉眼可見的著慢慢紅了。
這、這蛇果然就正經不了多久……一大早的又開始了!
正打算揶揄他兩句,才剛開口,房門就被人在外面敲響了。
我趕緊從柳妄之腿上站起來,結結巴巴地問了聲:“誰、誰呀?”
門外沉默了兩秒,響起夢月冷淡的聲音:“出來。村長來了,點名要見你。”
第49章:水云清君
拉開門的時候,夢月已經不在門外了。
昨晚上我房里鬧了這麼大的動靜,也不知道她聽見了沒有。
我回頭和柳妄之對視了一眼,對村長突然登門拜訪的原因心知肚明,各自快速收拾好自己,一起去了家里客廳。
明亮的日光從敞開的大門照進屋里,襯得室內光線通透明凈。
廳中那張有百余歲年齡的老木桌上擺著香茗幾盞,茶煙裊裊從杯中升起,茶香在微熱的空氣里蘊散,剛一踏入廳堂,便嗅到了滿室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