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麼,別碰我!”我用力掙扯手上的繩子,手腕被粗糙的繩子擦破,火辣辣的疼。
“不錯啊,這就是純粹的蛇女命魂嗎?”沈蓮陶醉的閉上眼,像是在品鑒什麼昂貴的香水,“要是我吸收了你的魂氣,蛇君是不是也會愛上我呢?”
我被她這話整得一愣,繼而大聲笑了出來:“呵,你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呢?”說著斂了笑,冷眼看著她,“只可惜柳妄之和我并不是那種關系,我們之間也沒有任何感情。”
“沈蓮,我勸你別癡戀那位高高在上的蛇君,他可是蛇,寡情得很,哪怕你把心捧給他,他只會連看都不會看一眼。你又何必?”
“你……!”沈蓮不服氣,甚至有些惱羞成怒,她劇烈咳嗽起來,蒼白的臉漲得通紅。
“蓮兒!”門口響起中年男人洪亮的聲音,沈老爺突然出現在門外,快步走進來扶住沈蓮。
他給沈蓮拍著背,轉頭時瞥見石臺上被綁住的人是我,微微一驚,頓時對沈蓮道,“女兒你糊涂啊!我不是跟你說了,讓他們走嗎!你要是得罪了蛇君,咱們沈家今后絕不會安生了!”
“爹你怕什麼!”沈蓮撫著胸口順氣,不甘示弱地瞪向我,“等女兒拿了她的命,蛇君就會癡迷于我,到時他成了沈家的人,咱們在奉天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你……欸呀,事情哪有那麼容易!”沈老爺恨鐵不成鋼,苦惱地捶了下石臺,“我和你姑姑今天好不容易把他們送走,你卻背著我把蛇君的寵姬擄回來,先不說他會不會為這女人動怒,要是他突然反悔硬要我們交出那東西,到時我看你怎麼辦!”
寵、寵姬?!原來在他們眼里,我竟是這麼個身份??
我邊聽他們父女倆爭論,邊偷偷地去摸纏在手腕上的蛇鱗,聽到這話時動作頓了頓,一股火氣沖上來,目光倏然轉向那父女倆:“還說不認識湘縣胡家人,看來那東西果然在你們沈家!”
沈老爺被我的話嚇得一愣,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突然沉下臉,對沈蓮說:“蓮兒,既然她已經聽到了,事到如今,咱們也不能再留她。”
沈蓮會意,朝她爹笑了笑:“爹爹放心,蛇君被婆耶像困住,外面還有那人給咱們設下的陣法,他一時半會絕對出不來。等回頭女兒吸收了她的命魂,又有婆耶香加持,不信還搞不定那位油鹽不進的蛇君。”
我靜靜看著這對父女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計劃,被他們臉上陰險又不懷好意的笑容惹得一陣想吐,不由抓著蛇鱗加快割磨繩子的速度,同時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絕不能讓自己就這樣交代在這里。
沈老爺生怕我聽到更多,示意沈蓮跟著他出去繼續商議。兩人合上門,邊談話邊往遠處走。
我靜靜等了幾分鐘,確認他們已經走遠了,便一把扯掉被我割斷的繩子,又劃斷腳踝上的束縛,從石臺上跳下去,然后踹掉剩下的那只鞋,摸到門邊悄悄拉開大門,瞄過門外沒人后,赤著腳飛速逃了出去。
原來這處石室是沈家的地宮,我彎彎繞繞在里面找著出路,一連躲掉了好幾撥的巡邏小廝,才是終于找到了通向外面的階梯。
出來外面的世界以后,我忽然發現這里似乎與鬼淵相通,前方不遠處,就是柳妄之所在的那處山洞。
我一時不敢多留,便找了個地方躲起來,心里情緒很亂,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
先不說我救不救得了柳妄之,只怕那蛇要是出來以后,我會再一次失去自由。
雖說是還債,也曾許諾過絕不反悔,但在柳妄之看來我根本不算什麼,甚至連外人都覺得我不過是個寵姬罷了。但我卻一次次因為柳妄之身陷險境,誰知道將來他厭棄了我,最后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眼下我難得還有路可以選,如果就此跑出鬼淵,說不定能擺脫那蛇與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甚至還有機會去涼城尋到梅婆婆。
只要我膽子夠大,我就有機會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
我猶猶豫豫半天,腦子忽然一熱,拔腿就往山洞相反的方向跑。
但跑著跑著,腳步卻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不是因為腳底被骨頭石子兒扎得慌,是我心里漸漸生出一種莫名的愧疚感——要是真的就這樣走了,柳妄之他該怎麼辦?
心里糾結得不行,腳底打滑突然摔了一跤,清冷孤獨的月光無聲落下,照得手腕上的蛇鱗熠熠生輝。
柳妄之……
這蛇救了我那麼多次,我確實欠了他很多,那麼這次,是不是也該還他一次人情?
又或者說,我要是真從這里跑出去了,萬一柳妄之記恨起我,等他出來以后,我又能逃到哪里?
忽然間,我又想起那雙清濯濯的桃花眼,想起那蛇靠在婆耶像前虛弱無神的模樣,心里沒來由地顫了顫。
不管了,回去看看他再說!
我當下一咬牙,爬起來扭頭又往山洞跑。
洞里依舊靜悄悄的,什麼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