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她是什麼人,她根本不理我,還說不把孩子送回去給她,就讓我落得跟我妻子一個下場。”
趙明巖忽然抬起臉,一雙惶恐的眼,深深鑲在凹陷的眼窩里,“我終于體會到了我妻子當時的處境,那種被她盯著怎麼也動不了,跟案板上的肉一樣任其宰割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靜靜聽著,看趙明巖雙眼爬滿血絲,臉上的表情像是白日里陷入夢魘似的,剛想開口讓他喝口茶冷靜一下,他倏地一下站了起來。
“我沒說完!”他用力攥緊了拳頭,“最可怕的是,她威脅過我之后立即就轉身去了孩子的房間!我每次眼睜睜地望著她消失在房門口,然后不出幾分鐘,我兒子立馬就大聲的開始哭!”
“那哭聲太清晰了,清晰到我發現那可能根本不是個夢!可偏偏第二天醒來我再去兒子房里,除了孩子在哭個不停,地板上卻沒有半點血跡……”
這也太詭異了,他說的那些情況完全就是鬼壓床啊,可如果是在夢里,他又怎麼能清醒的睜著眼,看清那東西的模樣?
我眉頭糾結,暗暗在心里猜想著,翡鏡“嗒”地一聲把杯子放回杯碟,掀起眼簾看向趙明巖:“那東西有提到過,讓你把孩子送回哪里麼?”
“沒有!不僅沒有,現在還有個最棘手的問題!”趙明巖眉頭緊蹙,語氣難掩急切,“那夢里的女人說,要是三天之內不把孩子給她送回去,她就親自來我家里把孩子帶走!今晚就是最后一夜,她要來了……她要來帶走我兒子了!”
趙明巖為了這個孩子,已經折騰得心力交瘁,我坐在沙發上望著他惶惶無措的樣子,悄悄用手肘碰了下旁邊那蛇,提醒他快點想想辦法。
柳妄之在我旁邊紋絲不動,相比趙明巖的焦灼,他靜若一朵佛蓮。默了默,他才啟唇淡道:“這種來路不明的孩子,你也敢隨便往家里帶,佩服。”
……絕了,這蛇是不是忘了人家請他來干嘛的,怎麼又開始不說人話了。
但最后出面的人是畢竟他,我和翡鏡終究都只是陪同,這種時候不好再隨便插話。
見我們都不做聲了,趙明巖快步越過茶幾站到柳妄之面前,情緒激動的苦苦哀求:“蛇君!求您救救我兒子吧!他還那麼小,我答應我妻子會保護他,絕不能讓他出什麼事兒,現在能幫我的人,就只有您了啊!”
隔壁的嬰兒啼哭就沒停過,我們在這兒談了多久,那孩子就哭了多久。
那越發嘶啞的小嗓子,聽著還挺可憐,我輕輕嘆了口氣,捧起紅茶又喝了一口。
極輕的嘆息轉瞬即逝,柳妄之動了動搭在膝頭的修長手指,抬眸看向趙明巖:“孩子呢,帶過來給我看看。”
趙明巖聞言微怔,立即露出了驚喜的笑容,他不等管家動身就自己親自去了隔壁房間,沒出一會兒,就把那哭得嗓子都啞了的小屁孩兒,抱到了這間客廳來。
安靜的空間頓時被聒噪的啼哭打破,柳妄之打量了幾眼面前的孩子,修長的手指夾著棉布掀開襁褓,往他身上看了一會兒,頓時俊眉微蹙。
“怎麼了?”我坐在他旁邊,目光也停留在這嬰兒身上,只見這孩子除了皮膚有點發青,胸口上還有一塊兒淡黑的印子。
正準備問問這印子怎麼回事,另一邊的翡鏡也皺起了眉,清冷的聲音響起:“難怪,原來是個尸生子。”
“什麼?尸生子?!”我大吃一驚,頓時就在沙發上坐不住了。
以前聽梅婆婆說過,從沒有生命體征的孕婦體內生出來的孩子,就叫做尸生子,這樣的孩子吸收了母體的陰氣和怨氣,本身邪性就大,更容易招惹不干凈的東西。
難怪這孩子會被急著送出去領養,難怪接孩子的時候天上會響悶雷,且不說這孩子將來會怎麼樣,只看這別墅里陰冷森寒的溫度,還有養啥啥不活的情況,顯然他已經開始影響這個家庭的氣運了。
同樣震驚的還有趙明巖,他一聽孩子是尸生子,抱著娃的手都開始微微發抖。
“怎、怎麼辦啊!這孩子……我……”趙明巖本來很愛這個孩子,但事實擺在面前,他很難不生出畏懼。
柳妄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語氣很是冷淡:“怎麼,是個尸生子,你就不想要了?”
半大點兒的嬰兒根本不懂自己的處境,有熟悉的人抱著他,他就扯著衣服討要哄慰,因此哭得更加大聲。
趙明巖還是喜歡這個孩子的,親了親他的額頭,嘆了口氣說:“要,怎麼不要。只要您幫我保護好他,提出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柳妄之沒有接他的話,目光下落,靜靜看著那孩子:“把你領養這孩子的中介找出來,弄清楚孩子哪來的。”
趙明巖張了張嘴,有些為難的說:“我早就找過了,但那中介已經跑了,他們公司也聯系不到他。然后我又自己請人去找,目前也沒個消息。”
“那就來硬的。”柳妄之瞥了他一眼,面無波瀾地道,“晚上場面不太好看,你自己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