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妄之低眸瞥了眼突然被塞到手里的波板糖,淡淡的問:“你哪兒來的糖?”
“哦這個啊,剛來了個醫生哄旁邊的孩子,看我一個人掛針可憐,就順手也送了我一個。”我瞇著眼笑嘻嘻地喝豆漿,看他一直站著,瞬間明白這蛇肯定是潔癖犯了,趕緊往旁邊挪了個位置,用沒打針的手怕拍先前坐過的那張椅子,“來來,你坐這兒,我已經給你蹭干凈了,不臟的。”
柳妄之看了我兩眼,又掃了眼那位置,沒說什麼,很給面子地坐了下去。
“你要吃嗎?”我舉著雞蛋糕湊到他嘴邊,想著他這一大早又是處理事情又是陪我來醫院看病,自己好像都沒吃早飯,心里一時有點過意不去。
“不用,吃你的。”柳妄之撥開我的手,從褲子口袋里掏出手機,低頭安靜地刷著微博。
我想起自己之前在網上看到的頭條消息,咽下一口雞蛋糕,對他說到:“對了,你看到那條關于沈家的消息了嗎?”
“嗯。”柳妄之淡淡應了一聲,疊起兩條修長的腿,“這個結果不是早就預料到了麼,沈家自作自受,衰敗是遲早的事。”
確實,早在離開奉天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對此心知肚明。
但我關心的不是這個,往他身側靠近了些,湊過去小聲地說:“那沈霆怎麼樣了,有消息了嗎?”
“嗯,算是吧。”柳妄之頭也沒抬,面無表情地滑動屏幕,“翡鏡負責追查他的下落,說是在我們還在沈氏山莊的那晚,有蛇族看到沈霆跟著一個女人連夜離開了奉天地界,之后下落不明。”
“女人?什麼樣的女人啊?”提起這個,我腦海里馬上就浮現出一個人影,“等等,不會是胡玉芝吧?”
這狐女從吳家寨跑了以后就一直沒露面,如果說有什麼事兒比她那條尾巴還要來得重要,除了柳妄之在追尋的那樣東西,我實在想不出別的。
而且她離開之后也沒有回到胡府,會不會是已經得知了那東西的下落,所以趕在我們之前就去了奉天,還跟沈霆提前串通好,把那口棺材給轉移了?
可是如果她已經帶走了棺材,那還管沈霆干嘛呀?這可不是她做事的風格。
“不確定。”柳妄之摁滅了屏幕,抬手支額,微垂的眼睫跟鴉羽似的,又密又長,“翡鏡還在繼續追查,等有新消息再議。”
再議個鬼哦,我要是不問這蛇,他怕是根本沒打算告訴我。
我也懶得繼續過問,挪開身子,低頭繼續吃我的早餐。
掛完兩瓶藥水已經到了中午,柳妄之領著我走到醫院大門口,停下來把我風衣帽子戴上,不忘仔細攏好衣領:“你在這兒,我把車開過來。”
“好,我等你。”
停車場在醫院后面,離門診有點遠,我打完針還是有點乏力,就沒跟著他一起去。
我站在出口等了好一會兒,老半天都沒見過柳妄之出來,正打算給他打個電話,手機反倒先響了。
我摁下接聽鍵,直接先發制人:“喂?都二十分鐘了,你在里頭種土豆兒呢,怎麼還沒出來?”
那頭隱隱傳來車輛行駛的動靜,柳妄之嗓音低沉,直接冷聲打斷了我的話:“白汀月,我有事先走了,你自己想辦法回去。”
“啥?柳……”我話都沒講完,電話只剩下一陣急促的忙音。
搞什麼,這蛇怎麼又把我丟在外面?他這是干嘛去了?
我有點煩躁地踢了一腳路邊石子兒,打開軟件準備自己打車。
“嘟嘟。”兩聲喇叭響起。
我抬頭一看,一輛白色轎車停在出口處,蕭逢正坐在駕駛座上,從搖下的車窗里朝我招了招手:“白小姐你還沒走啊,在等人嗎?”
“好巧,又是你啊蕭醫生。”我笑了笑,放下手機看過去,“我突然被放鴿子了,在打車呢。”
蕭逢已經換下了白大褂,穿著件駝色羊毛衫,襯得皮膚很白。他手搭在方向盤上,唇邊掛著溫和的笑容:“我正好下班,你要去哪兒,需要我送你嗎?”
剛認識而已,兩人其實也還沒那麼熟,又哪里好意思麻煩他。
我舉起手機晃了晃,擺擺手道:“不了不了,我已經打到車了,謝謝你啊蕭醫生。”
“沒事兒,叫我名字就行。”蕭逢也不介意,笑著微微點了下頭:“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好……”我朝他揮手,“蕭醫……蕭哥再見。”
我一時想不到要叫他什麼才好,這聲蕭哥剛出口,立馬尷尬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好在蕭逢沒表露出什麼奇怪的反應,依舊溫和地笑了笑,朝我揮了下手,轉頭開著車走了。
我吐了口氣,摸了摸不知燒紅的還是尬紅的臉,繼續在軟件上打車。
這次我可學聰明了,一路上都在盯著導航,好在司機也是實誠人,按照導航原本規劃好的路線,安安全全給我送了回去。
那晚以后翡鏡就給我辦了小區門禁卡,我自己刷卡進門,提著醫院新開的感冒藥走回了別墅。
電子鎖有我的指紋,只需要按一下就行。
“滴滴”兩聲以后,我推門而入,然后換好拖鞋關上門,拖著疲乏地身子走向廚房。
我的粉色杯子還在樓上,剛從碗櫥拿了個玻璃杯出來接熱水,忽然聽到一串輕快的腳步,便回頭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