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魘境里拼了命的跑,那種絕望又恐懼的感覺令我如墮冰窖,全身不住發抖。但我也沒忘記,那時的心里有多想見到柳妄之,又有多希望他能來到我的身旁。
后來見到他的那一刻,心安和踏實感鋪天蓋地,甚至愿意無條件信任他,只要他肯帶我走。可能當時的自己根本沒有注意到某些事,反而現在冷靜下來,竟對那種依賴生出了些許畏懼和害怕。
不行,怎麼能對他產生依賴?
明明清楚要與他拿捏好距離,這次絕不能因為這樣,就不知不覺再度向他靠近。
窗外秋雨迷朦,我合上雪梨茶,在滿是草木冷香的車里深深嘆了口氣。
這時,車門忽然又被拉開了,熟悉的冷香與濕潤的雨氣一起涌進車內,然后“啪”的一下,一個塑料袋被丟到了我膝蓋上。
我愣了愣,扒開袋子一看,里面竟然全都是跌打損傷藥。
“你沒走?”我抓著袋子,倏然抬眸看向前面那人。
柳妄之烏黑的發梢還掛著雨珠,他面無表情的再次啟動車子,聲音很是冷淡:“嗯。”頓了頓,又道,“自己涂藥,一會兒跟我去趟‘自由國度’。”
“噢……”我說著,已經擰開藥油自己涂起來,“你要去調查那東西的事兒?”
“嗯。”柳妄之沒有看我,隨口淡道,“凡是進京的妖族都得在那兒登記,過去查一下,說不定有消息。”
這倒跟我想到一處去了,先前小山羊精說很多人都在打探我的消息,而那東西今天馬上就找到了我,天下哪有那麼巧的事兒。
晚上九點,繁華地段背后的黑巷子里,那家神秘的酒吧又陷入了一片熱鬧喧囂的狂歡當中。
斑斕的霓虹燈球在頭頂掃射,柳妄之一身風衣身姿頎長,兩手散漫的插在兜里,頂著那張清冷淡漠又無比俊美的臉,邁著長腿徑直從人群里走過。
卡座上的人紛紛朝這邊望過來,舞池里的人也趕緊陸續散開,我頂著一身跌打藥的氣味低頭跟在他身后,接受著各種各樣的目光洗禮。
兩人一同在吧臺前駐足,搖著貓尾的調酒師剛把調好的藍色雞尾酒倒進杯子里,笑著推給等在吧臺旁邊的客人,見面前又有人落座,他邊清理剛才用過的調酒杯,邊彎著眼笑道:“喲,外邊兒什麼風啊,怎麼又把您吹來了。”
柳妄之沒搭理他,拉開旁邊的凳子示意我坐下。
調酒師望了我一眼,頭頂貓耳朵動了動,拿了只水晶杯在指尖轉著玩兒,“哎喲,才看到您身邊還跟著個美女呢,難道這位……就是那晚傳得響亮的神秘美人兒?”
“別亂猜。”柳妄之坐在高腳凳上,一條腿曲著,一條腿撐地,淡淡看著調酒師,“我這趟來,是要跟你查個人。”
“啊,查人呀……好說。”調酒師拋起水晶杯又準確的接住,然后打了個響指,便見一本厚厚的羊皮書瞬間在吧臺上鋪開。
他翻開這本簿子,朝柳妄之拋了個媚眼,“來來來,告訴我,您想查誰?”
第132章:又遇狐貍
淡淡的木質紙香徐徐蘊散,柳妄之的目光落在泛黃的書面上,沉聲淡道:“近半個月來,可有會高階魘術的妖族進入京城?”
“高階魘術?修這個的倒挺少見誒……您先讓我看看啊。”調酒師甩著柔軟細長的黑色尾巴,趴在羊皮簿子上開始認真查找,紙張翻得嘩啦響。
我老實坐在高腳凳上觀望他們談話,見這黑貓調酒師似乎沒打算把簿子藏著掖著,眼睛也就跟著他翻書的動作走,隨口問了一句:“高階魘術很難修煉嗎,為什麼會很少見?”
“這個嘛,怎麼說呢……”調酒師單手撐著桌面,撓了撓頭頂上的貓耳朵,“魘術這種東西偏邪性,低級魘術常見得很,但高階就沒什麼人用,因為得看修煉者的天賦。”
“不過現在生存在都市里的妖,通常都不會稀罕去修這種法術,一來是以魘術害人手段太低級,大家丟不起這個人;二來是身在皇都的妖都得恪守本分,根本沒什麼機會用。”
“可萬一就是有人不守規矩,敢用高階魘術來害人呢?”我手肘撐著桌面,突然問道。
“嚯,那敢情好啊,不得是什麼深仇大恨,才會冒著被城隍發現的風險這樣放肆作死麼。”調酒師圓潤明亮的眼瞇成一條縫,露出半顆虎牙,“怎麼,美人兒你被人用魘術欺負了?”
他笑得狡黠得很,說出的話卻把我弄得一陣語塞。
“利辛。”柳妄之冷淡地看著他,“你今天的話過于多了些。”
“是是是,我不嘴碎,我馬上給您查好。”名叫利辛的調酒師趕緊站直身子,捏著簿子上的紙張翻來覆去好幾頁,盯著上面的信息直皺眉,“嗨呀,眼看中秋將近,京城外來妖族眾多,但是……好像沒有一個是修魘術的呀。”
“怎會?”柳妄之眸色深了幾分,“你查仔細了麼?”
“蛇君,您還不信我嗎?”利辛的貓耳朵耷拉著,“是真沒有啊。”
怎麼會這樣,難道那東西還謊報身份不成?
我有些急了,盯著那簿子說到:“上邊兒不是有照片嗎,你看看有沒有人戴著半邊玩偶面具?對了,還有紅斗篷,這個應該很好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