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妄之往我手里的塑料袋掃了一眼,臉上的冷意緩和了些,從樓梯上走下來,把我抿得發白的唇撥開,沉聲說道:“下次出去說一聲,讓我知道你在哪兒。”
“嗯,記住了。”我仰著頭隨他摩挲我的唇,如何也不去看他的眼睛。
他放下手轉身往屋里走,我在后面望著那道熟悉的背影,心里五味交雜,如何也不敢相信,蝶妖的話竟然成了真。
進門以后,餛飩被那女人拿去了,我望著她消失在廚房里,啞聲詢問柳妄之:“你就沒什麼想說的?比如……這位是誰?”
柳妄之坐在沙發上,單手撐著頭,眼神散漫地看過來:“你覺得是誰?”
他故意的吧,這要我怎麼回答?
我與他四目相對,緊緊皺起眉,女人剛好把端餛飩過來給柳妄之,見我站在他面前,兩人的氣氛還有點奇怪,她把餛飩放在桌上,側身坐到柳妄之身邊,嬌聲嬌氣地問他:“君上,她是誰呀?”
甜膩嬌柔的聲音讓我覺得刺耳,柳妄之坐在那兒動也沒動,與我相接的視線一瞬不移:“白汀月,自己介紹一下?”
微張的嘴唇似乎都是麻的,我什麼也沒說,直接轉身上了樓。
浴室亮著燈,溫熱的暖水淋漓而落,我閉眼站在花灑下,腦子里混亂不清,渾身都在微不可察的發抖。
樓下那個女人的出現,讓我震驚又詫異,我不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一顆心脹痛發麻,如何也不聽使喚。
為什麼會這樣難受呢?
不是一直都明白自己與柳妄之從來不是那樣的關系,為什麼看到他身旁出現別的女人,還是會如此的酸澀難過?
我慢慢蹲下來抱住自己,手覆在心口上,為那個浮上腦海的答案感到驚慌和害怕。
可又能怪誰呢,他既沒有與我有過承諾,也未曾與我交心,是我自己貪戀他給予的那些溫柔錯覺,從而丟失了原本該有的距離和防線。
明知那是陷阱和藻澤,仍然放縱自己陷落。
然后一朝夢醒,只能活該這般狼狽。
洗完澡下樓,客廳的液晶電視在播放著電影,柳妄之和那女人并排在沙發里,她手里端著果盤,在給柳妄之喂水果。
看來自己來得不是時候,我垂下眼睫,剛打算掉頭去廚房,忽然被那女人叫住了。
“喂,白小姐,可以麻煩你幫我倒杯水嗎?”
我猛地頓住腳步,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回頭看向她,她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水果,無奈笑道:“不好意思,我暫時走不開,只能麻煩你了。”
柳妄之坐在旁邊也沒說話,我咬著牙忍氣吞聲,剛轉身邁了一步,柳妄之冷不防地開口:“尹純,你先出去吧。”
女人端著果盤的手頓了下,驚訝道:“君上,這出去……是去哪兒啊?”
柳妄之目不轉睛地望著電視,淡淡地說:“隔壁青妝她們別墅有房間,你去隔壁。”
聽懂這是要趕她走,尹純放了果盤,撐著身子在柳妄之身邊撒嬌:“不嘛,人家等了那麼多天,好不容易才見到君上,人家不想去隔壁……”
柳妄之微微蹙眉,我卻一刻也不想再看下去,直接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不用了,還是我走吧。
說罷也不等柳妄之接話,直接走到門口推開門,去了隔壁翡鏡她們二人的別墅。
翡鏡看到門外是我,微微一怔,等我進來后她順手掩上門,抱著玉臂淡聲問到:“你怎麼過來了?”
我直接把自己的粉色拖鞋穿了進來,在地毯上蹭了蹭鞋底,悶聲說:“不想礙事,就過來了。”
“欸汀月,你是不是見過那個女的了?”青妝手里揣著包薯片,從沙發上跳起來看向我。
“嗯。”我朝她走過去,往她旁邊的沙發一躺,“所以她是誰,柳妄之讓你們把她接來的嗎?”
“她叫尹純,只是個普通人類。”青妝舔了下手指,咂著嘴說,“是君上讓我們把她接到這邊來的沒錯,但是,君上怎麼會讓你出來呢?”
所以這算是側面證實了蝶妖的話麼?
心里煩躁得很,我嘆了口氣,語氣有些懨懨:“是我自己想過來的,你們這有空房間吧,可以給我借住一下嗎?”
翡鏡清冷地看了我幾眼,沒說話,直接上樓去了。
“嗐,你也真是的……先跟我來吧。”青妝側頭望一眼隔壁別墅亮燈的窗戶,沒再多言,搖頭嘆息一聲,領著我上樓收拾房間。
青妝安排我住在她隔壁,親自搬來干凈的床單被褥,和我一起鋪床。
見我低著頭一直不說話,她憋了半天,忍不住勸我:“汀月,雖說尹純是君上讓接來的,但是你聽我的,不要亂想。”說著她摟住我的肩膀,拍了拍,“放心吧,我了解君上,他不會對尹純怎麼樣的。”
夜色漸濃,窗外落葉颯颯。
我換了陌生環境,又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心里頭空蕩蕩的,總是控制不住一直去想柳妄之。
隔壁別墅的燈已經熄了,那蛇現在會在做什麼,是一個人入睡,還是……?
想象戛然而止,不敢再繼續往下。
我翻了個身,面朝黑暗,腦海里回放著這些日子里與他共處的點滴,不得不承認有曾有很多個的瞬間,自己確確實實的誤以為,他是在認真對待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