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蘇木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耳邊。
他仿佛痛苦極了,時而哀求江城不要拋下他,時而又要江城走上來,替他合上雙眼。
江城抬起的右腿一點點接近光暈邊緣的位置。
他的掙扎并非沒有效果。
他在拖延時間。
鐵門存在的時間有限,時間一到,他就可以回到現實世界,只要……他可以堅持到那個時候。
還有多久,他不清楚,這里的時間流速無法用常理揣度,但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里,江城是拒絕的。
直到他聽到一陣清脆的碎裂聲。
下一秒,眼前忽然一暗。
就在他面前不到20公分的距離,站著一個堪堪能稱之為人的東西。
那個家伙長著一張支離破碎的臉。
與自己面對面。
右臉還算完好,左臉完全裂開,一副框架扭曲,鏡片殘破的細框眼鏡,斜斜的掛在右側耳朵上。
裸露出的牙床向內坍塌,散落的牙齒星星點點的鑲嵌在血紅色的血肉中,如同一群食腐的蛆蟲。
能看得出來,左臉是被人用硬物活活毆打致此的。
他猜測大概率是帶有棱角的石塊。
江城瞬間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看來這就是鬼的真面目。
隱藏在凌亂的發絲后,一雙充血的眸子氣急敗壞的盯著他,江城絲毫不懷疑,要是再遲幾秒鐘,等自己走出光暈的范圍,那麼也會被她把頭都揪掉。
下一秒,周遭的景象開始扭曲,巨大的吸力扯著江城向后飛去。
一陣熟悉的眩暈感過后,他雙腳終于站穩,昏暗的光線下,映入眼簾的是自己的辦公室。
他身子一歪,差點摔倒在地上。
身后的鐵門在他回頭前,就消失了。
他深吸一口氣,接著邁開已經發麻僵直的腿,來到茶幾前,為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還是溫的。
溫潤的感覺入喉,他整個人都好上了不少。
他沒有故意隱藏自己的聲音,所以沒一會,樓梯附近就傳來一陣試探性的腳步聲,江城都能想到胖子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他一定是聽到了樓下有動靜,然后又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東西弄出來的。
“醫生?”胖子人未至,聲音先傳了過來,“是……是你嗎?”
江城又抿了一口水,含在口中幾秒種后才慢慢咽下去,“不是。”
這時胖子已經從樓梯拐角探出一顆碩大的頭,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江城,表情立刻變得精彩起來:“醫生你好快啊!我就換個衣服的功夫你已經完事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源頭
“怎麼樣?”胖子小跑過來,看著江城問:“還順利嗎?”
江城沉默了幾秒鐘后,突然問道:“這次我走了大概多久?”
胖子想了想,“20分鐘?”他補充說:“反正時間不長就對了,因為晚上這里太冷了,我剛換了身厚實一些的衣服,結果……結果聽樓下有動靜,下來一看是你回來了。”
聽了胖子的回答,江城也對噩夢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他進入噩夢的時間絕對沒有20分鐘那麼久,胖子所說的20分鐘,應該是從自己進入臥室開始算起的。
可他并沒有算上睡著所需要的時間。
除去這段時間,江城想真正消耗在噩夢中的時間應該只有幾分鐘,甚至更短。
要知道,在噩夢世界中他已經足足過了幾天的時間。
顯然對于那里來說,時間的流速與現實世界不同,而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就是那扇黑色的鐵門。
胖子就站在江城身側,他也察覺到了江城與之前出來的時候不同,他似乎情緒不高,就連話都說的少了。
“醫生,”胖子咽了口口水,用盡量平和的聲音說道:“你……你還好吧?”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有什麼特別的情況發生嗎?”
胖子想了想,認真道:“沒有。”
“你回臥室睡覺后,我就一直守在臥室外面,什麼都沒發現,”他繼續說:“我沒看到你從臥室里走出來,之后你再出現就是在這里了。”
江城端起杯,又抿了口水,“聲音呢?”
“這個……”胖子顯得猶猶豫豫起來。
江城轉頭看向他,胖子的表情并不像是藏著什麼事不告訴他,而更像是他對這件事也不肯定,所以不清楚如何表達。
“你說現象就行,”江城開口。
“醫生,其實……其實在你即將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預感到了,”胖子支支吾吾說。
江城敏銳的皺起眉,手中的水杯一頓,“說下去。”
“我也不清楚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就像是腦袋里忽然有一陣電流閃過,就是……就是很奇怪的感覺,反正那種感覺來了后,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什麼事了,聯系到你要進入噩夢,所以我就猜大概是你回來了。”
江城逐漸瞇起眼。
胖子像是想到了什麼,很快接著開口,可卻又不由自主的壓低了聲音:“醫生,”他喉嚨滾動一下,“之前我在外面開大車的時候,后半夜經常犯困,有一天深夜我突然搜到了個專門講靈異故事的電臺。”
“就想著聽聽正好提神,結果他們那天的主題剛好是在討論見鬼的方式,也就是怎樣才能見到鬼。”
“他們還特意連線了幾個嘉賓,說他們都是有過見鬼經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