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不經意掃過餐桌上的每個人,秦簡看誰都像是郝帥的兄弟,看誰都不可靠。
“秦老先生。”安軒忽然開口說:“你怎麼不吃?”
秦簡愣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接著露出比較自然的表情搪塞說:“我不怎麼餓,你們先吃吧。”
這個安軒也有問題,恐怕就是郝帥的人。
秦簡心中警惕。
否則他怎麼會問自己這麼簡單的問題,與他一貫的人設不符。
那個正在夾菜的師廖智恐怕也有問題,飯桌上只有他始終沒看自己一眼,是擔心被自己發現什麼馬腳而暴露嗎?
就是不知道他這樣的人能排老幾。
誰都不能相信……我的生路只有那幾句詩,只有……那幾句詩!一邊想著,秦簡一邊端起碗,開始向嘴里扒飯。
夏萌夾了一塊腌好的脆黃瓜,“咔嚓”一聲咬斷,然后慢慢嚼著,余光中對著秦簡嘆了口氣,這人不笨,只是遇人不淑罷了。
“各位大夫。”恭候在亭子外的中年女人用客氣,但冷漠的語調說:“快入夜了,用過餐后請盡快回房休息。”
“不要耽誤了今夜游湖。”中年女人說:“擾了少爺的興致。”
尤奇看著中年女人,張了張嘴,但沒有發出聲音,應該是在想用什麼稱呼女人合適,但隨著女人視線投來,他還是硬著頭皮開口說:“今夜……今夜是要怎麼游湖啊?”
“我的意思是用什麼方式?”他補充道。
與中年女人對視,貌似是一件很消耗勇氣的事,他只看了幾眼,就不得以移開了視線。
“選新娘。”
聽到中年女人的回答,大家都是一愣。
幾秒種后,女人突然笑了,細又狹長的眼睛微瞇,嘴角夸張的挑起,類似的表情立刻讓他們想起了昨夜的紙人。
除了蒼白的臉色與妝容,其它很像很像。
“少爺需要各位大夫為他選出一位新娘。”中年女人用陰惻惻的聲音說。
臨近午夜。
湖上的冷風吹在身上臉上,像是刀子一樣,單薄的戲服幾乎沒什麼御寒的能力,可偏偏誰也不敢脫。
湯詩柔的例子告訴他們,這身戲服,很可能就代表著他們的皮。
更詭異的是,即便湖上有風,也吹不走那些不知何時開始出現,飄蕩在湖面上的霧氣。
今夜無月。
薄霧籠罩下的湖面像是一團暈不開的墨,僅是盯著看,就給人一種十分陰森的感覺。
秦簡一個人站在比較偏僻的位置,距離大家3米左右,剛才師廖智站在他身后,但秦簡隨后就走開了。
看得師廖智微微皺眉。
這次的規則他們已經了解了,據對民俗了解比較多的陳強講,這算是湘地偏遠地區的一種婚娶前的小游戲。
大意就是選取一些身材差不多的女人,通通扮成新娘的樣子,然后蓋上蓋頭,將真正的新娘混進去。
最后讓已經喝了三杯進門酒的新郎選,看究竟哪個才是自己的心上人。
這次唯一的不同就是將場景選在了湖上,他們需要劃船過去選,但基本規則還是相通的。
“選錯有什麼懲罰嗎?”師廖智小聲問。
“倒也沒什麼。”
聽到陳強這麼說,大家的表情稍微好了一些。
“就是新郎在喜宴過后要由新娘親手將新郎服脫下,然后當著父母的面,用掃把打上幾下,寓意驅除……”
都沒等他說完,胖子的臉色就刷的一下白了,將衣服脫下來,那引申到這里……
豈不是剝皮?
第二百九十一章 選擇
“你們聽!”
胖子忽然開口。
正在低聲討論的聲音立刻就消失了,然后大家屏住呼吸,直到半分鐘后。
“你讓我們聽什麼?”尤奇扭頭看向胖子,眼神中帶有一絲不悅的情緒在里面。
“我……我剛才好像聽到有劃水的聲音。”胖子解釋說:“但不知道為什麼,又沒有了。”
“可能是太緊張了吧。”站在稍遠距離處的秦簡開口說,他表現得十分胸有成竹,看向其他人的眼神也是一種我已經看透一切的釋然,“要不就是你出現了幻……”
話音未落,秦簡像是被踩中了脖子的鵝一樣,抻著脖子,表情恐懼的盯著霧氣彌漫的湖面。
一條船十分安靜的破開霧氣,悄悄駛了出來。
船上空無一人。
直到船首“咚”的一聲磕在岸邊,大家才反應過來。
下一秒,鼓聲響了。
三更天……到了。
寒意沿著脊背開始蔓延開,大家盯著船的視線逐漸轉移到湖面,原本彌漫著的霧氣逐漸散開,一道深紅色的人影出現在湖面上。
是黃少爺。
人影歪歪斜斜,一只手臂斜著伸平,另一只手臂彎曲,寬大的袖袍垂了下來,正巧遮他的臉。
這股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景象放在這里,非但沒有任何美感,帶給大家的只有濃濃的恐懼。
他們幾乎可能肯定,那后面的臉……一定恐怖異常。
“你們……你們看……”師廖智的聲音都在顫抖,“看他身邊!”
隨著黃少爺周圍的霧氣逐漸散去,大家的眼神先是一愣,接著有股濃濃的恐懼在心底直接炸開,四肢趨于冰冷,血管里都仿佛結滿了冰茬。
在湖面上的黃少爺身邊,站著許多身穿婚服,蓋著鮮紅蓋頭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