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面前,就是女鬼。
皎潔的月色陡的投下,剛好潑灑在胖子,還有女鬼的身上。
接著,驚人的一幕出現,胖子身上的戲服寸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新郎官的禮裝。
只見他溫柔的掀開女人的紅蓋頭,蓋頭下再也不見了面容猙獰的惡鬼,而是一張罕見的俏臉。
明眸皓齒,眉眼如畫,一根暈染開的洛云釵恰到好處的插在發髻中,為女人補上了一絲不可方物的明艷。
女人看著換了一身裝扮的胖子,眼中的春水仿佛能融化整個余冬的冰雪。
緩緩嘆了口氣,夏萌在看到女人眸子的剎那,她就明白了,其實周管家還有一件事沒有料到。
他的女兒玄機……真的愛上了這個黃少爺。
兩代人的恩怨糾葛在一起,剩下的除了滿地的鮮血與荒涼,就只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悵惘了。
誰能想到,這個喚作玄機的女人最后的心愿竟然是讓這個仇人之子,親手為自己帶上出嫁的鳳冠。
月色籠罩著二人,場面一時間竟然有些神圣。
還有種難以言明的肅穆。
在胖子親手端起鳳冠,戴在玄機頭上后,她終于……笑了。
宛若剎那間綻放出的一抹芳華,足以驅散整個黑夜。
身披霞帔,頭戴鳳冠的玄機寸寸湮滅。
先是腿,然后是身體,最后是那張臉,速度快到胖子立刻伸出手,都沒來得及觸碰到她的指尖。
天……亮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遺忘
一陣嗡鳴聲響起,聽到這陣聲音的同時,仿佛靈魂都在跟著顫抖。
這是門出現的聲音。
從閣樓方向傳來。
與此同時,船緩緩后退,接著迅速向岸邊駛去,胖子的手還頓在半空中,直到片刻后,才仿佛變回他自己。
他緩緩蹲下,碩大的體格堆在一起,從后面看,十分落寞,像是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幾人的身影倒映在水中,隨著水波起伏,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船“咚”的一聲停靠在岸邊,鐵門存在時間有限,大家快速跳下船,向閣樓跑去。
但不曾有人注意到的是,水中有一個影子并沒有隨著主人一同離開,而是依舊在水中。
影子側過頭,死死盯著幾人的背影。
湖面上,安軒那張臉愈發怨毒,最后緩緩消失。
“呼——,呼——”
幾人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即便是胖子,此刻也覺察出不對,他們之前不止一次來過黃少爺的閣樓,可哪一次也沒……
“怎麼回事?”陳強喘著粗氣,他盯著西北側露出的閣樓頂端,眼神疑惑。
他們已經跑了不下10分鐘,每次都覺得快到了,可抬頭一看,和閣樓的距離幾乎沒怎麼變。
貌似之前跑了個寂寞。
嗡鳴聲已經有了潰散的前兆。
江城偏過頭,看向始終跟在隊伍最后,卻一直沒發表意見的安軒,眸子中平靜的可怕。
下一秒,夏萌貌似也想到了什麼,她做出了與江城同樣的動作,但此刻她的眼中,情緒有些復雜。
現在情況已經很明顯了。
安軒被鬼盯上了,那只鬼……不愿意放他離開。
副本中原本的鬼已經消散,盯上安軒的,是被他親手折磨致死的尤奇。
他觸犯了規則。
這就是下場。
平心而論,夏萌并不希望安軒死,但有些事并不是她可以決定的,更何況現在時間緊迫,門即將潰散。
再拖下去,所有人都走不了。
她之前和龔叔談論過門的問題,她很好奇如果沒有及時從門離開,但又同時沒被鬼殺死,最后……會怎麼樣?
那個辦事牢靠,同時十分寵她的中年人罕見的沉默了,她清楚的記得,龔叔抬起眸子,淡淡說道:“會被規則抹除,或者……”
睜大眼睛,夏萌好奇追問:“或者什麼?”
“或者墮入更深的絕望。”
“你……是怎麼知道的?”夏萌對這個答案很好奇。
片刻后,她看向龔叔的眼神發生了變化,詫異道:“難道……有人經歷了這些,還活著回來了?”
在噩夢中與鬼糾纏就足夠令人窒息了,她完全無法想象,要是一個人被留在另一段時空中,那會是怎樣的絕望。
更何況,那段扭曲的時空……還有鬼存在。
片刻后,龔叔移開視線,“不知道,這只是我的猜測。”他接著說道,“你隨便聽聽就好了。”
隨便聽聽……
這句話帶給夏萌的沖擊力甚至比龔叔對噩夢的奇怪分析還要來的強烈。
在她的認知里,類似隨便,也許,大概這樣自帶模糊屬性的詞匯是極少會從面前這個男人口中說出的。
與之相比,他平靜的語調更像是為陳述事實而生的。
“丫頭。”
夏萌愣了一下。
“答應我。”中年人抬起眸,看著她說:“在噩夢中,永遠不要做被丟下的那個人。”
“無論用什麼方法。”他頓了頓,“都不要被丟下。”
與夏萌相比,安軒的臉色平靜很多,“你們先走。”他開口說:“我稍后就來。”
雖然不清楚這里的規則,但陳強也感覺到了,這附近……似乎有種陰森的東西存在。
他不確定那是什麼,但他清楚,自己一行人貌似陷入了鬼打墻,而這些都是那個東西在作祟。
“再見。”江城點頭后,立刻朝著閣樓跑去,還拉上了正盯著安軒愣神的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