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瘦的男人越說越激動,直到“啪”的一聲,右臉狠狠挨了一耳光,是老人打的,那只手還揚在半空中,沒有放下,“你自己想死沒人管你,可你要想把大家都害死,我們先把你丟下去!”
男人被嚇傻了,跌倒在船上,捂著臉,一聲也不敢吭。
抽了男人一耳光后,老人立刻俯下身子,視線警惕的在四周掃過,可除了黑漆漆的湖水,就是彌漫的霧氣,老人擔心的,仿佛是一些更深遠的東西。
“我們現在怎麼做?”光頭男人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他如今只想活下去,而跟著老人顯然幾率更大一些。
老人環視四周,半晌后,才收回視線,聲音也壓得很低,“那些當兵的什麼都沒和我們說,我們先不要妄動,在船上找一找,看有沒有什麼能用的東西。”
說著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船倉上,這艘不大的船上有一個低矮的船倉,他們還沒人進去過。
老人第一個走過去,嘗試著拉了一下船倉的門,居然沒拉動,隨著他仔細的貼上去看,發現這扇門居然被鎖住了。
不是用鎖頭鎖上,而是……而是被門栓插住了,從門后。
在意識到這點后,老人脊背一涼,“蹬蹬蹬”后退好幾步,好懸直接一頭栽下船,還好老漁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在老人說完自己的發現后,船上的其他人也跟著慌了,船倉是封閉的,卻被從里面插上了,這說明什麼?里面……里面肯定有人!
但里面的人為什麼一直都不說話?
還有,這人……這人一路跟著他們,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大家有太多的疑惑了,恐懼的情緒蔓延到了這艘船的每一個角落,最可悲的是大家偏偏又沒有地方可逃,船就這麼大,一旦出了什麼事,他們就只能跳船了,可低頭看了眼船下漆黑的湖水,眾人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再這麼挺下去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老漁民狠下心,朝著船倉走去,對著里面喊話,問里面是否有人。
可接連喊了好幾聲,里面別說是回答了,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別……你別喊了,怪瘆人的……”膽子最小的瘦弱男人臉上還帶著紅紅的巴掌印,整個人哆若篩糠,“別……別再把其他東西喊來。”
老漁民心中暗罵,這人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也是鼓起勇氣才敢過來,讓男人幾句話,嚇得自己險些破功。
不過詭異的是,他內心中居然有和瘦男人一樣的想法,再這麼喊下去,怕是真的會喊來一些邪門的東西。
在這春神湖附近,他也算是老資格了,他曾經聽說過這樣一種說法,溺死在水中的冤魂無法投胎,冤魂就泡在水中,每到三更天就會重復一遍溺死的過程,極度痛苦,想要解脫就只有靠抓替身,或者是“喊魂”。
但他聽說“喊魂”的要求很高,而且要付出相當的代價,風險極大,所以一點點也就沒落下來,斷了傳承。
就在眾人各自思考之時,突然,耳邊傳來“吱呀——”一聲,如同是一把鋒利的剪刀,把幾人的心腸一刀剪斷。
眾人瞪大眼睛,膽子小的幾個人更是被嚇得忘記了呼吸,船倉的那扇門,居然自己打開了,而且只開了一點,露出一道兩指寬的縫隙。
所有人都不敢妄動,大家都在等,等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雖然大家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場面在這一刻凝固住了。
老漁民距離最近,透過縫隙朝里看,船艙內一片漆黑。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月亮
最瘆人的是,透過縫隙,還不斷有風朝外吹,本來湖面上就足夠冷了,可這陣風更冷,不對,不僅是冷,而是一股攝人的寒意,像是要把人骨頭渣子都凍住。
也不知道老漁民怎麼想的,他突然對于船倉內的場景很好奇,這股好奇甚至壓倒了他心底的恐懼,隨著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慢慢拉開了船艙的門。
在門被完全打開的那一刻,船上的寂靜被打破,有人驚呼出聲,首當其沖的老漁民更是一個趔趄,險些摔下船。
船倉內居然躺著一個人。
不對,應該是一具尸體才對,尸體身形半隱藏在昏暗的船艙內,頭對著他們的方向,從老漁民的角度,剛好能看到尸體的半張臉。
那是一張男人的臉,棱角分明,甚至還有些英武之氣,身上穿著一套陳舊的盔甲,隨著艙門打開,一股淡淡的腐臭氣息彌漫而出。
這顯然是位職位不低的將軍。
“尸體……這些該死的官軍居然把他們領頭的尸體塞進了船倉里,這是想做什麼,殺了人之后,嫁禍給我們這些苦命人嗎?”有人立刻就炸了,按照王朝律例,殺害士兵就是死罪,更別說是這樣一位將軍了,他們的家人弄不好都要被牽連。
這時頭發花白的老人似乎看出了一些名堂,他伸手摘下掛在船頭的那盞燈籠,提著,慢慢靠近床艙,看了一會后,臉色突然變了,“不對啊,這人身上穿的盔甲不是本朝的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