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數起跳,且開頭的數字不低于五。
再加上當時臣航的頭發還沒有那麼長,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打進耳骨的耳釘是張揚的墜鏈式,細細的銀鏈系著耳垂上的耳飾:是用細碎的水鉆拼成的兩個小小的反向半圓。
……活生生的小開。
羅卓薇在心底默默評價著,順手把臣航劃分在“最好不要接近”的范圍里:她因為長得漂亮,從小就受夠了那些富家子弟或輕浮或真實的調戲和示愛。
話說,那樣子的耳釘真的沒問題嗎?
雖然南中在這方面管得不嚴,但是他耳朵上那個還是有點太過了吧?
他本人看起來也有那麼一點無措,大概是沒有想到在公立的高中里,這樣子是很容易被竊竊私語地討論的。
看他微微皺眉的樣子,羅卓薇還以為過慣了嬌生慣養日子的少爺會對此感到生氣。但出乎意料的是,臣航只是有點苦惱地抓抓頭發,假裝沒聽見那些其實音量有點大的討論。
然后第二天,羅卓薇發現臣航把私服換成了一身的潮牌。
雖然相比起昨天,這一身確實便宜了不少。但是……
羅卓薇不知為何有些失笑,她用書本遮住自己大半張臉,悄悄瞥了一眼少年耳骨上明顯比昨天低調許多倍的耳釘,抿了抿想要偷偷揚起來的唇線。
在校服發下來之前,這大概是他衣柜里最便宜的衣服了吧?
#7
真正開始在意臣航是源于一個意外。
情人節的那天,當羅卓薇正面無表情處理男生們硬塞給她的巧克力時,被剛好到校舍后面的垃圾集中處傾倒值日垃圾的臣航撞見。
大概是平時待人有禮,說話輕聲細語,神色溫柔的高嶺之花如此冷酷的一面確實讓人感到十足的震撼,少年手里倒空了的垃圾箱哐當一聲掉到地上。
配合他臉上不可置信到茫然的表情。
羅卓薇在那個瞬間其實是想過要遮掩一下的,但是這種場景實在是無從掩飾,沒法糊弄過關:她手上還拿著被包裹得漂亮精美的禮物盒,而她面前的垃圾箱里則是散落著包裝都還沒有被拆開的巧克力,地上還散落著不少原本是插在綢帶里面的賀卡和紙條。
有幾張掉在了臣航的面前。
“……”
這樣僵持的對峙持續了片刻,是臣航先挪開了視線。
他的表情有些復雜,大概是終于從“溫柔的校園女神原來私底下這麼看不起那些喜歡她的男生”的沖擊中回過神來,他彎下腰,試圖撿起距離他最近的那張紙片。
察覺到他的動作的羅卓薇,連軟棕色的瞳仁都微微顫抖起來。
她從來沒有用她那溫柔優美的嗓音發出過如此尖銳且惱羞的聲音:“不要撿!”
已經晚了。
臣航把那張紙條撿了起來,午后的陽光足夠讓他看清上面寫了什麼話:
收了這個就和我打一炮吧!
“……!”
這是何等下流無恥的污言穢語。
他皺起眉剛想說點什麼,手上的紙條被走過來的羅卓薇啪地一下奪走。右手的虎口處因為羅卓薇用力抽走紙的動作而劃出了一條細小的血痕,臣航沒有說什麼,瞥了一眼那條血痕以后便抬起眼看向對方。
結果映入視線的是羅卓薇濕漉漉的眼眶,和因為羞惱而泛著微紅的臉。
她腳邊還落著不少紙條和賀卡,上面不外乎都寫著這種輕佻到齷齪的話語。
羅卓薇看了一眼因為那張紙條而失語的臣航,垂下眼沉默著繼續處理那些別有用心的禮物,扎起的長發因為重力軟軟地垂在她的肩上,由于她的動作又滑落至身后。
她的長相原本就是清純系的美麗,此時此刻,她長長的眼睫上還掛著方才因為激動和羞惱而流出的淚水,腳下又踩著這樣的污言穢語,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惜。
“那個……丟在這里的話,其他人過來可能會看到。”
半晌,羅卓薇聽到臣航這麼說道。
他的語氣和聲音都放得很輕,像是照顧她的情緒。
而與一般男生的沙啞磁性不同,臣航的聲線非常清澈,如同變聲期沒有給他留下什麼變化,是干凈而又充滿著青春期朝氣的聲音:“我和你一起把這些丟到校外的垃圾箱去。”
他甚至都沒用“陪”這個詞。
#8
這樣的話,會在意也很正常吧。
只是,這種在意的程度到底是多少呢?
她又該如何衡量,又該在何處安放她這些還沒有說出口的在意,以及這種無法被定義的心情?
臣航對她總是很客氣,很溫柔,偶爾也會對她開一點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可是臣航對所有同學,無論男女,似乎也都是這幅態度。
他總會在這種時候就會被輕而易舉地分辨出他和其他人的區別:對她溫柔和客氣是因為他的家教,因為他自身的正直和善良,而不是因為對她有別的想法。
可是明明,他對于她而言,他就是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