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費可大口地喝下這杯水,他滿意地笑了。
從酒吧出來,外面已是晨光微曦。程昊和費可都喝得醉醺醺的,腳步踉蹌地走在弄堂里。費可似乎喝得尤其醉。他勾著程昊的肩膀,語無倫次道:“……這麼多人,就你夠意思!夠兄弟!”
“……是!你是我兄弟!我的!”程昊拍著胸口說。
“他們……他們那些人都有目的,可你不是!他們哪是和我交朋友,他們那是想和我爸交朋友!”
程昊雖然喝醉了,但腦子里還保留著一絲清醒。費可之前提及家里事時,總是淡然忽略過去,從未細說,更讓人覺得他的背景深不可測。
程昊摟了摟他的肩膀,耳朵卻豎了起來。
“我爸……我爸不就是一個副部級麼……比他官大的多的是!我是靠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你說是不是?是不是?!”
“是,是……”程昊哄著他,又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爸哪個部的?”
費可頓住了腳步,直愣愣地看著程昊。那眼神說不出是醉眼蒙眬,還是含義深刻的打量。程昊被他看得有點心虛。
費可咧嘴一笑:“國……國土資源部。”
程昊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登錄了國土資源部的網站。果然部里有一個姓費的副部長,再看年齡、履歷,似乎和費可的背景也對得上。
“費可,300104這只股票,你可以關注一下……”
“費可,600678,可能會被并購……”
“費可,證券板塊最近要起來一波,有資金再進……”
從那一晚起,程昊便時不時地、若無其事地給費可透露一點小道消息。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每次費可都有些靦腆地拒絕了他的好意。
“昊哥,這不太好吧?這不是內幕交易嗎?”
“這有啥?這行賺錢不就靠這個?你呀,還是太嫩!”
“我是擔心給你惹麻煩,還是小心一點好吧。”
程昊一愣,心中一暖,沒想到費可這麼謹慎小心是為了他。
沒過多久,費可也開始給程昊介紹起上市的業務來了。可能是因為他那個在國土資源部父親的原因,費可介紹過來的大多是一些煤老板的項目。
程昊默認這是一種對他時不時“分享”一些內幕信息的投桃報李,也對費可的身份更加深信不疑了。費可隨口說的一些信息他也都會記下,當作炫耀或交易的談資,在金融圈里宣揚。
“哈哈哈!”陳樹發突然怪笑起來,把眾人嚇了一跳。
“你笑什麼?”程昊以為他又要冷嘲熱諷。
“我笑……我笑這個費可,還真是把我們耍得團團轉啊!你這麼個聰明人,居然也能栽在他手里?”
程昊剛要反駁,陳樹發又接著苦笑道:“600678,是不是新興鑄管?300104,是不是樂視網?”
程昊不禁愕然。
陳樹發惡聲說道:“這些股票都是費可和我說過,消息原來都是打你這兒來的啊!”
“那,那些個煤老板的項目……”
“沒錯,那些煤老板都是我的朋友!”
程昊怔怔地看著陳樹發:“這麼說來,這麼說來,他一直在‘借花獻佛’……”
費可和程昊好得就跟一個人似的。費可在業務上有不懂的地方,程昊就耐心地教。費可說自己將來想單干,做個風險投資基金,程昊就給他出謀劃策。費可說有個妞在追自己,程昊哈哈大笑,然后就教他泡妞的技巧。
直到有一天,大雨傾盆,費可拖著個行李箱,渾身濕透地站在程昊的公寓門口,可憐兮兮地說:“我家房子漏水,我沒地方去了。
”
程昊想也沒想,就讓費可住進了自己家。
費可走進程昊的家,打量著四周高檔的陳設。程昊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轉瞬即逝的古怪目光。可他并未多想,只當那是一種羨慕。他甚至還為費可有這樣艷羨的目光而暗自得意。
“怎麼樣,我這里還滿意吧?”
“再滿意不過了!”費可轉過臉來,認真地笑道。
轉眼到了春天,股市也萬物復蘇了。廣場上的大媽們連舞都不跳了,扎堆在一起研究股票。請程昊吃飯的人突然多了起來,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們也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紛紛讓他推薦股票。
就連新聞里的播音員也在用高亢的嗓音報道著上證指數再創新高的新聞。程昊關了電視,把遙控器扔到了一邊。蠱惑人的數字和聲音驟然消失,他心里有些說不出的煩亂和失落。
“怎麼了?”費可湊過來問。
程昊看著一臉真誠的費可,突然有了個想法。聽完程昊的想法,費可面露難色:“這能行嗎?”
“哎呀,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咱們小心一點就成。”
受限于行業規定,程昊不可以買任何股票,否則坐牢都是有可能的。然而馬克思告訴我們,只要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潤,逐利的資本就敢踐踏人間的一切法律。而程昊的辦法就是讓費可代持。
“那好吧。我把股票賬號和密碼給你,你自己操作好了。”費可大咧咧地說。
“你還真是心大啊!我有什麼不放心你的地方?這樣吧,你的那些股票,我也給你一起看著操作,保你賺得盆滿缽滿!等賺大了,我們買一輛保時捷911,泡妞去!”
費可笑著推開他:“我可保守得很,在股票上的錢少得可憐,就不勞您大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