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月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麼,但就因為什麼也聽不見,他自己腦海里會想象出各種最難聽的話語。
后廚領班也正好是那小姑娘的男朋友,他一直安慰小姑娘,還時不時過來對老板嚷嚷,說要讓陳冬月滾蛋,否則他就辭職!
他越說越激動,甚至來到廚房,故意大聲嚷嚷要陳冬月今天下班小心點,說要找人教訓他。
其實年輕人到底會不會動手呢?
也許是故意喊給同事們和小姑娘聽的,也許是真有這個想法,不得而知。
在這一刻,陳冬月終于忍不住動了手。
動手就動手吧,反正出獄以后活著真他媽沒意思……他這樣想。
一群不懂得尊重人,沒見過世面的小毛孩子,平時就老是對著自己大呼小叫的,現在還說要找人教訓自己,真是惡心得該死……他這樣想。
厭世者總有自己的思想。
當領班倒在了廚房的血泊之中,餐廳里安慰女孩的人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陳冬月在廚房關上了后門,又當著他們的面,把大門的玻璃門關上了。
當他上鎖時,人們還不知道廚房里已經發生了血案,他們都質疑陳冬月丑人多作怪,直到陳冬月回到廚房,提來了帶血的刀。
外面的路人們,眼睜睜看著餐廳的玻璃門后邊,掀起了一場亂砍亂殺。
陳冬月越講越興奮,他拿著刀,呢喃道:「反正我出來之后一天好日子也沒有,這些家伙平時看不起我,那我就拉著他們一起去死!他們不懂得尊重人,我就教他們該如何去尊重!」
我說:「那你干嘛扯上小孩子?」
「這小孩也該死!」陳冬月猙獰道,「他老學著我那些同事,喊我廢物伯伯!他這麼小就這麼沒素質,將來長大了也不會是什麼好人,只會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
我看了一眼那個小男孩,他的臉上帶著一些害怕,但沒有恐懼到份上,于是我問:「這小男孩看見你砍人了嗎?」
「沒有,我進宿舍的時候他在床上睡覺,我就干脆把他也扯過來了!」
「哦,沒看見就好。」
餐廳老板的腦袋上有一塊淤青,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撞的。他虛弱地看著陳冬月,說:「大哥,平時都是我們不對……你可以不放過我,至少放過我的孩子好嗎?他不懂事,都是跟著哥哥姐姐們亂叫的。」
「那都是你們的錯,你們把他教養成了一個敗類!」陳冬月怒吼道,「他根本不明白什麼叫善良,等他長大以后,只會和你們這群人渣一樣,去對一個可憐人落井下石!」
我靠在冷庫的紙箱上,輕輕地說:「仗著自己坐過幾年牢,還以為自己是了不得的人物了。明明是恥辱的事情,卻被你當作寶貴的經驗,妄圖以成功長輩的身份去教育別人,你也是有趣。」
我的話惹惱了陳冬月,他怒極反笑:「你說什麼?」
我說:「我沒興趣評價你和他們之間的事,因為在我看來都是垃圾。但你因為幾句被侮辱的話,就能拿刀砍人殺人,現在更是連四歲小孩也不放過……如果說他們是不懂教養的小輩,那你這樣的人,一個厭世情緒亂砍亂殺的人……我能讓你這種人活在世上嗎?你殺了他倆以后,要是還覺得不夠痛快,去大街上再砍幾個……你說說,我能讓你活著離開這嗎?」
我已經徹底吸引了陳冬月的注意力,他開始提著刀朝我走來。
我快速想著對策。
和昨天不同,我身上沒有武器,唯一能利用的就是這里大量的食材。
陳冬月走向我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順手翻著裝了食材的紙箱,淡然道:「我什麼也不是,僅僅只是一個覺得你死了比活著要好的人。活在這個世上,誰都會受到侮辱,誰都會遇到困難,誰活著都不容易。如果誰都像你一樣,被人罵了就殺人,那活著可真他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你才沒有資格教我!」
陳冬月勃然大怒,他大吼一聲,突然就把菜刀朝著我的腦袋劈了過來!
而我立即后退,將身旁一塊凍得堅硬的鱈魚塊撿起來,猶如使用石頭一樣,狠狠砸向了陳冬月的腦袋!
「砰!」
堅硬的鱈魚塊把陳冬月砸得后退兩步,我索性一手抱起箱子,一手抓著鱈魚塊,謹慎后退。
槍大于刀,刀大于棍,當自身的武器殺傷力不足敵方,要巧妙采取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
我沒有長武器,但是可以投擲。
陳冬月好似瘋了一樣,瘋狂地拿刀追著我,我借助著冷庫里的箱子繞圈,他穿著那棉大衣,本身就沒我靈敏,而且這地面有結冰,踩著挺滑,陳冬月跑得快了就差點摔倒,不得不扶住箱子讓自己站穩。
我抓住時機,好幾次將鱈魚塊狠狠砸在了他的臉上。
他打不中我,氣得啊啊大叫。
其實我比他還緊張。
就和昨天晚上對抗劉東凱一樣。
他可以失誤很多次,但我卻一次都不能失誤。
只要讓這家伙砍中我一次,我的命就交代在這兒了!
我喘著氣,冰冷的空氣不斷刺入我的肺部,讓我的腦袋極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