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剩下的煙都遞給他,「他欠了我幾千塊錢,我這錢討不回來了,回去跟人吃飯聊聊吹牛逼也好嘛。」
老頭還是很倔強,說監控不能給我看,他告訴我那是保安的職責,干一份工作就要愛一份工作,不可能會做違背規定的事情。
在我發了兩百塊微信紅包后,他熱情地打開了監控視頻,咬著我送給他的煙,樂悠悠地與我說:「你看嘛,他那天就在這兒打人。」
我死死看著監控,當時是夜晚,朱程亨出現在了監控畫面里,他驚慌失措地跑著,但劉東凱也緊接著出現,他在視頻畫面里縱身一躍,就踹在了朱程亨的背上,讓他摔了個狗吃屎。
缺了一只手的人,跑步很難像正常人那麼快,因為他們在奔跑的時候,不能像正常人那樣輕易保持自己的平衡。
朱程亨倒在地上,劉東凱踹了他幾腳,隨后忽然回頭看了眼監控,接著將朱程亨拖去了監控拍攝不到的地方。
看門大爺說:「那天打得慘哦,拖得老遠去打。這劉東凱會偷東西你知道吧?他就是要打那男的,讓他承認都是自己偷的。我們當時想去管,說別把人打死了,報警就好了。他讓我們別管閑事,后來可能是怕人說,就拖得很遠去打。」
我沉思一會兒,問:「所以你們誰都沒看清他到底是怎麼打的,只知道那男的被打得很慘?」
「那肯定慘啊!叫得老大聲!」
「謝謝大爺啊。」
「哎呀客氣。」
我腦海里開始飛快運轉。
朱程亨和劉東凱之間原來還有這些事兒……
他曾經怒打朱程亨,沒有人知道朱程亨到底被打成什麼樣,但有許多人可以作證,朱程亨被劉東凱拖到沒人的地方使勁折磨。
監控上的視頻顯示朱程亨是在死亡前一天被打的,我現在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朱程亨臨死前偷東西究竟是什麼時間。但我大概率可以猜測,那應該是在被劉東凱毆打前偷的作案工具,否則以蘇清河的敏銳,肯定能看出劉東凱受過毆打折磨。
只可惜我那天沒發現,因為我動手只講究快準狠,朱程亨差點被我打廢了,我也沒看出他原先是否帶傷。像劉東凱那種無賴,很清楚打人應該往哪兒打,他不會傻乎乎去打劉東凱的臉,我那天看不出朱程亨帶傷也說得通。
似乎有機會了……
我腦海里開始快速運轉,思索兩個案件可以關聯的一切。
剎那間,我腦海里忽然出現了兩個讓我特別在意的東西。
當時在這兒棄尸的時候,我曾經丟了一條帶著朱程亨血跡的毛巾,那帶血的毛巾還在一座廢棄老屋里。
我又想起了劉東凱作案的那天,他盯上的第一戶人家出了意外,于是他將自己攜帶的鋼筋丟出了窗外。那時候我還疑惑過他的鋼筋,現在想來很可能是工地偷的建材之一。
也許有機會!
我猶如雷鳴轟頂,全身都激靈了,急急忙忙去了李雅薇的家樓下。
我回到了當時的四樓那戶人家,然后從窗戶往下看。
這窗戶下面,是個綠化帶。
我又跑去綠化帶小心翼翼地尋找,天色黑了,我也不敢亂開手電筒,我怕被人發現我的蹤跡。
很快,我找到了一根鋼筋。
這就是劉東凱上次丟的鋼筋,上面帶著他的指紋!
我強忍著激動的內心,小心翼翼用衣服隔著手指,將鋼筋拿了起來。
回到工地,那些工人們早就散了,整片工地黑漆漆的,只有那保安亭亮著微弱的光。
我去拿了帶血的毛巾,血液已經干枯了,我倒了點礦泉水潤濕,用毛巾在鋼筋上摩擦其中一頭。毛巾上的血液還算濃,在我特意摩擦過后,鋼筋帶血的位置有明顯不同的顏色。
隨后我用衣服提著鋼筋的一點位置,生怕不小心弄上自己的指紋,順著監控拍的劉東凱消失的方向往下走,又看見幾個老屋,把鋼筋丟到了里面。炎熱的天氣讓鋼筋上的水分很快干燥,但顏色卻留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我回到了保安亭。
那看門大爺還在看電視,見我突然出現,他嚇了一大跳:「干啥啊?」
我說:「大爺,我就是突然想起個事兒,想來和你聊聊。」
「什麼事?」
我說:「那男的被劉東凱打過,然后就死了,對吧?」
「對啊。」
「他的尸體被埋在那口井下面,大家都很清楚,之前有人跟劉東凱說過那口井有點問題,劉東凱卻說不用管,對吧?」
「啊……是。」
「還有那男的被打的時候,你們只聽見慘叫,卻不知道被他打成了什麼樣……」我說,「為什麼你不試試報案呢?如果那男的是被劉東凱打死的,然后你又報案提供了線索,那你不是有獎金拿嗎?」
老頭愣了一下:「有這可能?」
「當然有,我給你個警察的電話號碼。你別說是我跟你講的,就說以前在本地新聞上看到過他的舉報電話,他要是問你在哪個新聞看到的,你就說范正豪失蹤案。
來,范正豪失蹤案,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