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也中槍了,我不是還活蹦亂跳嗎?你不會死的……你還這麼年輕,你能比我活得久。那東西……那東西子彈都算不上,你不是老說自己連子彈也不怕嗎?」
小常張了張嘴,又吐出血來,他艱難地咽了下去,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隊長……你要怎麼……和我媽媽說……」
話沒講完,小常低下了頭。
他睜著眼,身上都是血,唯獨肩膀上的肩章沒沾染到血,干干凈凈的。
蘇清河嘴唇顫抖,他喘著氣,推著小常的肩膀。
「喂……你不要睡……你自己和她說……別讓我跟她講,你好好地回家,自己親口和她說……」
旁邊的警察將手放在了小常的脖子上感受了一下脈搏,嗚咽著說:「隊長,常哥走了。」
走廊上,蘇清河跪在地上,一手捂著自己的傷,將臉埋在了小常的肩膀上。
這個永遠奮斗在第一線的男人,終于哭出了聲。
緊緊地、緊緊地貼著那肩章的位置。
不愿讓人看到他哭的模樣。
最后通牒
| 最后通牒
我很不喜歡現在的感覺。
明明我就在這里,明明我想要改變這一切。
可是現在呢?
小常死了,連云天也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我不由得在想,明明借助時空電話的我是無敵的,可最終卻沒能完美地挽救這個結局。
我……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那兩位警察還在說話。
「救護車怎麼還不到!」
「他們來消息了,路口有人亂停車,把通道擋住了。救護車只能先開到步行街外面,然后抬著擔架從步行街跑過來。」
蘇清河還在緊緊抓著小常,一名警察說:「蘇隊……救護人員要到了,你還能走嗎?我們先下去吧。
」
「他還沒閉眼……」
蘇清河伸出了沒受傷的手,輕輕地幫小常閉上了眼睛。
他被手下們攙扶去了樓下,沒有人將重點放在我身上,他們甚至不知道我就在這,大多數警察也去追那連云天了。
我輕手輕腳下了樓,借助著逃生繩,到了剛才連云天逃走的樓頂,卻從別的方向離開了。
我沒走遠,而是回到了步行街。
我想看看蘇清河會不會有事,他畢竟中了槍,我很擔心他。
這……這絕不是我的本意。
我收起面具和手套,隱藏在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
有醫護人員在街上拿著擔架在跑,蘇清河沒有上擔架,而是朝著救護車的方向走去。
他的表情好冷。
認識他這麼多年,從未見他流露出過這樣的神色。
在這擁擠的人潮中,他仿佛不屬于這個世界,眼睛還是紅彤彤的。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轉過頭去,看著不遠處的一家商鋪。
那商鋪是一家餐廳。
韓若雪坐在櫥窗后邊,浪漫的燈光下她化了淡妝,捧著一杯飲料,正在與一名男人說說笑笑。
我的腦海里,忽然想起了岳母蔡慧敏說過的話:「我給你安排了一個相親,要不你今天去一趟,那男的家里很有錢。」
蘇清河靜靜地看著,他身邊的警察疑惑地看向店鋪,卻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滿臉笑容的韓若雪瞥了窗外一眼,也許是想欣賞外邊的景象,卻正好與蘇清河四目相對。
她呆在原地,就如她捧著那漂亮的玻璃杯,蘇清河捧著自己受傷的胳膊。
就如同那慌亂的灑落了一地的飲料,鮮血滲透了蘇清河的衣服,從指尖落下,在街道上濺起血花。
韓若雪連忙跑出了餐廳,她驚得捂住嘴。
行人們在他倆之間穿梭而過,哪怕我只是一位見證者,都仿佛感受到世界的寂靜。
那警察有些擔心地叫了聲嫂子,蘇隊。
韓若雪哆哆嗦嗦地開口:「清河……你怎麼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可以跟你解釋的!」
蘇清河搖搖頭,他轉過身,往救護車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他從不會對韓若雪生氣。
他對這個女孩愛得深沉。
但他實在沒有力氣去說話,他總是這樣,心情越差就對身邊的人越溫柔,生怕把負能量帶給身邊的人們。
當他不想和韓若雪說話,就代表他真的好累好累了,他想把自己藏在一個安靜的地方,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人,獨自一人將負面的情緒全部消化。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這樣。
韓若雪沒忍住哭了,她連忙跑到了蘇清河身后,嗚咽著說:「你到底怎麼了!你為什麼好好地受傷了!」
我看著蘇清河上了救護車,韓若雪也是跟了上去。
等救護車的門關上,我才結束了跟蹤。
回到南二街,我將衣服塞了回去,韓若雪已經打來電話。
那邊哭著說:「姐夫!清河他受傷了,好多血……你來醫院好不好?」
「我現在就過去。」
我換上自己的衣服,打車到了醫院。
醫院里不止是我來了,還有岳母蔡慧敏。
蘇清河還在做手術,醫生說他胳膊里有許多鐵砂,要細心地全部取出來。
當蘇清河回到病房里,韓若雪擦著眼淚說:「是哪個王八蛋把你弄成這樣的……我要弄死他!」
蘇清河搖搖頭,輕聲說:「我沒事。
」
「這怎麼可能沒事,你看你受了多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