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起身,感覺很累,扶著墻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任憑涼水在他的身上沖刷。
想到開開和樂子,他渾身都有點顫抖起來。
蘇天易清晰地記得,一轉眼七年過去了,樂子帶著開開去公園玩,可是再也沒有回來過。
當時,蘇天易報了警,警方也做了許多工作,但始終沒有線索。
他從未放棄尋找,雖然知道希望是渺茫的,但他始終沒有放棄。
他堅信,絕望的邊緣常常會亮起希望之光。
一個人的日子里,他開始變得沉默寡言,開始變得脾氣暴躁。
他也不愿意這樣,但他知道,他的心已經碎了,再也回不到從前有著天倫之樂時的開朗自信。
兩年前,蘇天易和公安廳合作了一起案子,破解了兇手在一塊骨頭上刻下的數字編碼,成功擊毀一個拐賣婦女的犯罪集團。
破案后,烏廳長邀請他加入刑警總隊技術處,為他單獨開設法醫骨證科。
他毫不猶豫就同意了,他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妻子和女兒。
直到進了公安廳,蘇天易才發現,平時遇上的案子比他想象的要多,案情也比他聽說的更殘酷。
每一起案子的背后,都有許多被害人家屬那期盼的眼睛,像他一樣,在黑暗中等待著親人哪天可以回家。
第4章 抓蟹
第4章抓蟹第二天一早,羅強開車到賓館,接上蘇天易和苗小雨一起前往發現頭顱的現場。
現場距離浦華城區大約有十來公里,出了城區,羅強駕著車子往浦華江上游方向開去。
沿路的江邊盡是一望無際的稻田,微風吹過,稻浪滾滾,一個豐收的季節。
二十來分鐘后,羅強將車子在江邊一處亂石堆旁停下,說道:“現場到了。
”苗小雨轉過頭,透過車窗朝江邊望去,浦華江的江面不寬,大約百來米的樣子。
江邊可以看見一片沼澤地,沼澤地顏色灰暗,散落著一些干樹枝、黃樹葉,還有少許碎布片、塑料袋等生活垃圾。
靠岸邊是一小片蘆葦叢,有幾只不知名的鳥兒正警惕地在蘆葦根下跳躍著,想從爛泥地中尋找新鮮的小蟲。
“世界真奇妙,鳥兒在覓食,我們卻是來找骨頭的。
”苗小雨說著,推開了車門。
羅強哈哈笑道:“而兇手呢,正在四處逃竄。
”蘇天易默默地推開車門,下車站在那兒凝望著浦華江滔滔的江水,心情沉重。
羅強熄了火,下車說道:“前天那抓魚的村民就是在這片沼澤地上發現了那位女子的頭顱。
”蘇天易、苗小雨沿著一條田埂走到沼澤地邊,羅強從汽車后備箱中取出三雙高筒雨靴,小跑著從后面跟了上來。
沼澤地邊上的野草茂密,苗小雨踩在上面感覺松軟松軟的,腦海里浮現出外公的影子。
她記得外公是個有名望的鄉村醫生,曾經帶著她去野外挖過草藥,也見過如此郁郁蔥蔥的草地。
苗小雨看見沼澤地中插著一塊木牌,上面寫了個數字“1”,心想那兒應該便是顱骨的發現地了吧。
羅強見苗小雨眼睛盯著木牌,便說:“我們已經做好準備,打算擴大搜索范圍,如果搜集到新的骨頭,編號將繼續下去。
”蘇天易說:“計劃不錯。
”羅強停住腳步,將雨靴放在草地上,說道:“發現頭顱的時候,頭顱是倒伏的,顱頂的那個破口正好被壓在淤泥上,枕骨大孔也被樹葉塞住,那只蟹居然沒被憋死。
”苗小雨說:“說明顱骨停留在這兒的時間不是太久,要是沒及時被漁民發現,里面的氧氣耗盡,那就是死蟹一只了。
”蘇天易說:“咱們下去看看吧。
”苗小雨見那沼澤地看上去臟兮兮的,又不知到底有多深,心里有些猶豫,說道:“會不會有危險呀?”羅強呵呵笑道:“放心,我昨天已經試過了,這些沼澤地原本并不存在,只是因為前段時間漲水才變成這樣,所以基底是硬的,不至于讓你整個人都陷下去。
”蘇天易拿起一雙雨靴穿上,踩下江去,半只靴子陷進沼澤地,看起來深度有限。
他邁開腳步朝“1”號木牌走去,身后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腳印。
走到木牌旁,蘇天易見那兒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幾根枯木樹枝凌亂地插在淤泥里,他心想或許就是因為這幾根小樹枝,頭顱才擱淺在了這兒。
“螃蟹,有螃蟹!”蘇天易聽見苗小雨在身后尖叫,回頭去看,見她站在爛泥地上手舞足蹈的,腳下正有幾只螃蟹快速地橫行而過。
“抓一只!”蘇天易喊道。
苗小雨縮起身猶豫了一下,才抬腳往前追去。
她的雨靴有點不合腳,在淤泥里行走又極其不便,一陷一陷的,速度上不來,明顯跟不上那些螃蟹。
蘇天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他距離那些螃蟹更遠,就算追過去,螃蟹早就不知跑哪兒去了,也只能站在木牌邊干著急。
羅強正在草地上換雨靴,他聽到叫聲朝苗小雨那邊看了一眼,絲毫沒有遲疑,扔掉雨靴赤著腳徑直沖進沼澤地,朝那些螃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