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藥劑呢？藥劑！把藥劑的配方告訴我！」

李狗已經瘋了。

他抓著我的頭發，瘋狂往地上砸。

哪怕我已經面目全非，到處都是血，他仍舊不停手。

他在等我求饒。

「笑笑什麼都跟你說了啊……」

我嘲諷他，可是一笑，就疼得齜牙咧嘴。

李狗被刺激到，他抓著我一下子甩出去，一只腳踩在我身上，狠狠地跺。

「說啊！不說我多的是辦法弄你！」

身上已經疼到麻木了，李狗的狠話我都懶得去理睬。

側過臉，我的余光注意到了我的皮包夾，就躺在我的手邊。

李狗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手伸進皮包夾里，往手心里藏了什麼東西。

他還在狠狠踢我。

「我……我告訴你！」

我用盡力氣喊了一聲，盡管聲音很小，李狗還是聽見了。

他立刻停下動作，湊到我跟前。

「快說！」

我喘了幾口氣，直到喘勻，才慢慢貼近李狗。

「藥劑需要……」

趁著他的注意力全在聽我說話上，我使上了我所有的力氣，用手臂把他死死箍在懷里，另一只手上的鋼筆狠狠扎進了李狗的后脖頸。

這是我女兒送給我的鋼筆。

他瞳孔驟縮，幾乎是同時，一把把我推開。

他的手摸到背后，試圖把鋼筆拔下來，拔了幾次都無濟于事。

他的臉色慢慢變得難看，瞳孔也漸漸渙散，腳下也開始虛浮，踉蹌了兩步，一頭栽倒在地。

李狗死了，死在了他的輕視上。

我年紀是大了。

可我曾是醫生，下手扎到哪里，扎多深，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在地上坐了半天，確定李狗不會再起來以后，我才扶著石壁站起來，費力地挪到我女兒的玻璃罐子前，找東西砸爛了罐子。

里面的液體流了我一身，但我不嫌棄。我把她抱在懷里，只覺惋惜。

我養了十八年的材料，甚至特地為她留下一條巨蛇，為的就是做出真正的人臉蛇。

可惜……

女兒的身上無比滑膩。

我想處理掉上面的黏液，用手輕輕一搓，她的皮竟然瞬間脫落。

我手上一頓，盯著那搓開的一角，下面還是一層皮膚。

不同的是，下面的皮膚上，長著密密麻麻的尸斑。

我連忙把皮扯下來。

這是一張完完整整的皮，就像蛇蛻一樣。

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是蛇，腰部連接的地方，還有凹凸不平的增生。

我扔掉了懷里陌生女人的尸體，仔細端詳起手上的那張皮，心里的情緒已經不能用欣喜來形容。

我甚至都顧不上身上的傷。

人臉蛇……這才是真正的人臉蛇！

活的人臉蛇！

「爸。」

正在我激動的時候，身后忽然響起一道很輕的聲音。

我轉過身，正看到我的女兒站在石壁下，面露膽怯，上身赤裸，下半身隱沒在陰影里。

「笑笑……」

我手里拎著蛇皮，情不自禁地朝她走去，滿腦子都是人臉蛇。

「太沒用了。

「李狗實在是太沒用了。」

她的聲音陡然冷清起來，就連臉上膽怯的表情都一掃而光。

這種聲音的變化一下子讓我冷靜下來，看著面前朝夕相處十八年的臉，我只覺得陌生。

「笑笑，你在……說什麼？」

「連一個五十歲的老頭子都殺不了，他不是沒用是什麼？」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我怎麼可能還不明白？

哪里是李狗哄騙了她，明明是她哄騙了李狗！

她從小被我養在蜜罐里，有優秀的見識和眼界，怎麼可能看上李狗這種貨色？

那她盯上李狗什麼了？

做人臉蛇的手藝。

為了報復我，她竟然做到這種地步……

我的女兒緩慢地挪動身體，一點一點靠近我，這時我才看到，她那下半部分猙獰的蛇身。

下一秒，一條蛇尾襲來。

我失去了意識。

19

「最新播報，因百年歷史聞名的『百年村落』口子村，昨夜忽然燃起大火，全村一百七十人無一幸免，起火原因有待調查……」

透過玻璃罐子，我靜靜地看著電視上的新聞播報，臉上流露不出一絲絲情緒。

啪！

一只纖細的手拿起遙控器關掉了電視，女兒從沙發上起來，手里端著一杯牛奶。

從口子村回來后，她就將我做成了失敗的人臉蛇泡在酒罐子里，又以最快的速度找人替她辦好手續，繼承了我這些年存下的巨額財產。

她又從古籍中找到辦法，讓妻子重新活過了過來，之后母女兩個就住在我名下一處隱于山中的山莊里，避不見人。

「囡囡，把牛奶喝掉，該睡覺了。」

妻子從臥室出來，催促著女兒睡覺。

哪怕被白酒浸泡了這麼多年，妻子的容貌依舊，臉上面細小的縫針痕跡都幾乎看不到了。

女兒笑嘻嘻地應一聲，一口把牛奶喝掉，妻子才放心地折回臥室。

放好杯子，女兒忽然看向我。

接著，她拖著蛇尾，慢悠悠地挪到玻璃罐子前，用一種極其譏諷的表情看著我笑。

輕輕貼近玻璃，她說：

「爸爸，您的美夢，成真了。」

備案號:YXY1EwDDXRCXkZw62uNB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