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太晚了,我就讓他先回去,告訴他今天早上七點來辦公室,我們繼續討論。」
這一點王教授沒有說謊,早上老薛還和我提過一嘴,說他還要找王教授討論問題。
「可沒承想,他……不到六點半就來了。」
「那時候……她還沒走。」
說著話,王教授看向了吳安琪。
「等后來開門,才發現子晨一直在門外。」
「他朝我辦公室里面看,一眼就找到了安琪。」
「然后,他就跑掉了。」
聽到這兒,何阿姨又放聲痛哭起來。
而我的心也碎了,「老薛當時看到那一幕,該會是多麼地難過啊!」
王教授繼續說著當時的情景:
「我當時慌了,想追,又……不敢追。」
「我當時就想,給子晨補償。」
王教授越說越快,仿佛想要一股腦把自己的懊悔之情全都表達出來:
「只要他肯回來談,論文,獎金,留校名額,我都可以給他爭取啊!」
「可誰知道,子晨這孩子……就……就跳樓了!」
聽到這,所有人都心疼老薛。
兩年的熱戀,讓老薛早就認定吳安琪是他生命中的那個女人。
而今天,又是老薛準備求婚的日子。
可是,就在這麼幸福的日子里。
老薛卻撞見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平日里敬重的導師廝混在一起。
愛情,事業,學術,理想,生活中一切的美好原來都只是一場謊言。
突如其來的不堪,徹底擊垮了老薛。
他最后選擇在頂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何阿姨看著吳安琪,從嗓子眼里擠出幾個字:
「孩子,他說的都是實話嗎?」
吳安琪緊閉了雙眼,慚愧地猛點頭,臉上的淚珠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何阿姨眼淚已經流干,一只手指著王教授和吳安琪:
「感謝你們說了實話。」
「放心,我不會把你們怎麼樣。」
「你們兩個,自有天收!」
說完,何阿姨朝著我示意:
「有什麼事阿姨自己擔著,不會連累你!」
這番話,我越聽越覺得不對。
總感覺何阿姨在謀劃著什麼。
我不露聲色,緊張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緊接著,何阿姨又站起身來對著老邢鞠了一躬:
「大哥,您是我家的恩人。」
「這份恩情,我只能下輩子還了!」
說完這段話,何阿姨突然眼神一發狠,像是做了什麼決定。
舉起已經在手里攥了一晚上的濃硫酸,要朝自己身上潑去。
王教授嚇得啞了聲,吳安琪一聲大叫。
老邢還沒反應過來。
我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朝著何阿姨拿硫酸的手踹了過去。
沒踹很準,但也夠到了她的胳膊。
何阿姨手中的硫酸瓶「噌」地一下飛了出去。
在空中畫了個拋物線,最后直直地墜落到地上。
硫酸瓶并沒有摔碎,只是里面的硫酸奔涌而出。
刺鼻的酸味就著「滋滋」的腐蝕聲,瞬間充滿了整個實驗室。
我一把抱住何阿姨,不讓她再有其他過激行為。
老邢也湊過來,幫著我控制住了她。
「讓我死!」
何阿姨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喊出這三個字,然后就倒在我的懷中抽泣了起來。
硫酸預警已經解除。
座位上的王教授和吳安琪,卻沒有起身逃走。
也許他們自己也清楚,這一次,無論如何,是逃不掉了。
10
警察把我們帶出實驗樓的時候,我們在全校師生的圍觀下,陸續上了警車。
王教授低著頭,吳安琪捂著臉。
老邢則滿臉驕傲,不住地和圍觀的人招手。
我歪著腦袋,回頭朝上看了一眼老薛跳下來的地方。
接著,我又下意識看了眼手表:「晚上九點二十九分。」
警車開向警局,經過一夜的審訊,塵埃落定。
老邢當夜錄了筆錄就被放回了家。
由于那瓶硫酸,我和何阿姨以「擾亂公共治安罪」被拘留 14 天。
而這件事早就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還沒等王教授回到學校,學校就向全社會發布了處理意見:
王杰教授學術不端,被學校清退;
而吳安琪,則被處以留校察看的處分。
兩周后,從看守所出來的時候,我和何阿姨打了和照面。
我問她今后有什麼打算。
何阿姨眼神無光,面色慘然,苦笑了一句:
「過往只是片段,生活還要繼續。」
那神情,像極了生前的老薛。
-完-